楚寒今手背蹭了蹭唇,清贵的眼睁开,还未说话,又被越临塞了颗野果。
“吃吧吃吧,乖啊——”
他尾调拖长,说话跟逗小孩而似的。
楚寒今:“……”
算了。楚寒今启唇衔他递过的野果。皮薄,汁水浓稠,轻轻一磕蜜甜顿时又滚了齿颊,香气氤氲。
打理好的药材布帛包着,渗出暗褐色的汁液,不太确定此时此刻还用不用得上。楚寒今道:“我给你上药。方才只是清理完血水简单包扎,以免碰到伤口发生感染,现在要再来一次。”
楚寒今解开布帛重新涂药才发现血水又已将白绢浸透,伤口被挖掉了一块肉,又深又重。
他眉头蹙了蹙,紧紧皱着。
漆黑的洞穴内十分安静,只有包扎的声音。
越临牙齿咬着衣衫一角,药汁渗入伤口,他额头滚落几颗汗珠,唇色苍白,眸色深,目不转睛看着楚寒今。
“伤很重,暂时好不了,我先给你渡送灵气止血,能治多少治多少。”楚寒今不由分说握住了他的掌心。
越临习武的手磨出了茧子,质感粗糙,和楚寒今白玉似的手指并拢。
楚寒今专心致志,意念持一。
可越临掌中光滑,手指纤细,让他忍不住有些走神。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发觉楚寒今变了,不复先前的艳如桃李冷若冰霜,反倒像贴合了肌肤的玉石被体温焐热,变得熨帖暖心。
让他感觉微妙。
“好了。”
楚寒今起身,“我再去找点儿吃的,你就在这里——”
他想抽出的手被粗粝的指紧紧握住。
“怎么了?”
楚寒今看他牵自己的手。
“……”越临卡了一下,启开没什么血色的唇,“这么晚还出去,不找了,我不饿。”
他将旁边的石块拂拭干净:“洞里冷,你陪我坐坐,也好休息休息。”
他声音松缓,却又十分坚持。楚寒今将柴火捅得更旺了一些,照料好后重新坐下。
一瞬间,赶路了两天两夜的疲惫感袭来,楚寒今涌起一阵难言的倦怠,好像浑身的力气被抽走了。
身旁越临手落到他耳畔。
楚寒今没避开,长指探过发缕摘下了一截木梗,越临道:“脏了,头发里有东西。”
一片木屑,应该是赶路中无意蹭上的。
“……”
楚寒今素来细致讲究,仪表即礼节,外表从来纹丝不乱,如今为了找他这一路,头发里挂了木屑竟然都没察觉。
越临心口泛起涟漪,感触颇多:“辛苦了。”
楚寒今有些怪异地看他一眼。
越临:“怎么了吗?”
楚寒今:“你伤的比我重,怎么总关心我?”
越临启唇,话到喉头却没说出口,莫名将他的手牵得更紧。指腹蹭过光洁白皙的指根,温度逐渐上升,收拢,直到十指紧扣在一起。中途楚寒今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却没有将手抽离。
先前楚寒今甚至能在意识清楚的情况下和越临亲密交.媾,现在单单牵手,似乎什么都不算,他也比之前镇定多了。
越临牵着...
他,脑子里涌起各种情绪,“是我连累你了”“你本来不应该为我和六宗争执”“让你吃苦我很难过”,可想了半天,总觉得有些空泛虚浮,抵不过这深夜的山中逐渐催逼的彻骨寒。
楚寒今没察觉他的想法,反而猜测:“你冷吗?”
“嗯?”越临侧头。
楚寒今手勾着衣襟,宽下雪白的外袍递去,语气没有丝毫的犹豫:“穿上。”
“……”
越临看了看他手中的衣裳,抬头,对上楚寒今凝雪般清冷出尘的脸。
“我的伤还没重到这个地步,”越临苦笑,“你这样对我,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废物,很不安的。快穿上吧,听我的,不要闹了。”
楚寒今顿了顿,总算明白他的意思,上前一步将白袍敞开披上越临的肩,“让你穿你就穿。”
语气强硬,递完便拂袖转身不看他。
就,一副此事已决不必再议的模样。
十分傲娇。
……他真的对自己好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
越临觉得像在梦境中,指尖攥着衣衫收紧,平整的绸缎泛起褶皱,月白衣袂层层堆叠到潮湿的泥地,沾了几片泥点。
他脸色微白,眼睛却很亮,轻轻点了一下头:“那我不辜负你的好意。”
楚寒今背身站了一会儿,确定他不会再反抗,这才回头重新坐到了火堆旁。
洞穴内重新陷入安静。
越临半闭着眼,轻缓的呼吸证明他开始调息和运气。
楚寒今得闲,将一直在石头上打滚的小崽子抱到怀里查看。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玩疯了撞那一下,果壳的裂缝愈大,能看见里面的半块黑漆漆的后脑勺,谈不上诡异,反倒……挺可爱的。
不仅如此,小白腿也软绵绵瘫上石头,嫩葱似的手指中攥了片长虫眼的黄叶。
从果壳内孵出的腿可看出,楚昭阳不像刚出生的普通婴儿般幼小,大概正常婴儿的半岁,不过更机灵,能跑能跳了。
楚寒今摘他手心攥紧的树叶。
“嗷~”果球不乐意,蹬了蹬腿。
好吧。
楚寒今含笑,没再碰他的小玩具。
果球紧紧黏在他身上,像个八爪鱼似的,睡觉都要他抱着。楚寒今搂它在怀,第二清晨睁开双眼,泛酸的肩膀好像重重损耗过。
带孩子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晨光照到了洞穴的外围,火堆熄灭,留下一堆黑色灰烬。
楚寒今捅了捅火堆,零星烟气冒出,背靠石壁的越临唇色苍白,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
楚寒今走近:“怎么样了?”
“好些了。”越临以剑驻地,站起身时晃了晃,“要出发吗?”
楚寒今想了一会儿:“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那就走吧。”
他到石头上抱楚昭阳,没想到刚搂到怀里,球球便从他掌心跳下去,不肯上来。
楚寒今:“怎么了?”
两条小白脚从果壳中伸出,双手托着...
脑袋跑来跑去,每逢楚寒今抱他,他便立刻挣脱开,又拼命顶楚寒今的小腿。
“什么意思?”楚寒今看向越临。
越临摇头,也不知道。
球球撞得更凶了,往楚寒今身上摸索半晌抓住了腰带,接着一口咬进了果壳的缝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