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结界内的景象十足古怪。
一边是姬野指挥着幽灵恶魔,和狐狸恶魔一起与疯狂的稻草人战作一团,乒乒乓乓好不热闹。另一边气氛却是冷得掉渣,明明是统一战线的双方,公安的早川秋与咒术界的禅院直哉却像是等待敲钟之后发起攻击的对手。
还是平河裕太缓解了僵硬的氛围。他主动开口道:“这位是特别一级咒术师禅院直哉,我是一级咒术师平河裕太。”
平河裕太的良好视线还远远看到了眼熟的人影,是上次那位公安女警察。他连忙说:“现在情况紧急,还是办正事要紧。”
禅院直哉没有开口,算是默认了。早川秋则是点了点头,主动介绍了一句:“那是我的式神,狐狸。”
平河裕太此时也没空再思考,为什么该是普通人的公安警察里会出现这样一个操纵着强大式神的超能力者了。他和禅院直哉都以为对方是式神使,只是战斗力还不好评估。
禅院直哉冲了上去,像是在刻意炫耀一般,使用着自己的投影术式,眨眼之间便砍倒了一片的稻草人。只不过,他所做的事情并不如想象的那般有效。
在他们眼中,被咒灵针对的是唯一的女性姬野。姬野所操控的幽灵恶魔,除了她本人之外无人可以看得到。就算是熟悉咒力流向的两位一级咒术师,也只能隐约感知到姬野的身边应该有一个什么东西。
她正和这个看不见的大家伙互相配合着,引着稻草人们放风筝一般地打转。
真相是这样,却也并不完全如是。早川秋一边挥舞着他的武士刀击飞一个个稻草人,一边向两个新来的咒术师解释着:目标可以将自己隐藏在稻草人傀儡中转移,只有消灭完所有的稻草人,才能够逼出它的真身。
“我的搭档姬野正在用她的能力寻找咒灵的藏身之处。”
毕竟,没有谁比幽灵更懂得幽灵。
姬野的幽灵恶魔在原世界里是真正的幽灵,不能轻易被人所觉察到。就像是这个世界里的咒灵,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就是存在于另一个纬度的生物,只有在捕食的时候才会具现化于现实世界,只有用同类能量构成的咒力才能够打败咒灵。
而在这个世界,幽灵成为了诅咒中的幽灵,就算是咒术师也无法窥视到它的行动。它的咒力看上去很稀少,只有如五条悟那般的天纵奇才,才能够观察到这一存在。
于是在禅院直哉的眼中,那个公安的女人便是没有攻击能力的弱者,只能在战场上为他们提供辅助功能。
直哉大少爷一向不太看得起女人与弱者,在他眼中,恐怕只有禅院甚尔那样强悍的捕杀者才能称得上一句真男人吧。
在知道那些稻草人是救不回来的傀儡之后,在场的几人心中便没有了什么顾虑。
狐狸的性子其实并不闹腾,此时大概是因为偶尔才出来放风,所以兴奋得上蹿下跳,在稻草人堆里面尽情展示犬科生物的活力。只是它一边奔跑,一边嘴里还“呸呸呸”地吐着被他咬碎的残渣。
它喜欢吃肉,它讨厌吃草。
狐狸有些忍不住了,对着早川秋口水直流:“秋,我饿了。吭。”
禅院直哉不免对此有些鄙夷,觉得不听话的式神暴露了式神使的无能,却不知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其实是平等的交易。
“好吧。”早川秋的语气有几分无奈,又有几分宠溺。
一直将武士刀好好收敛在刀鞘之中的男人终于顶开刀镡,但那锋利的刀刃所舞动的对象不是敌人,而是自己。
他反手抽刀,手肘自侧旁由下而上地绕过脸颊,准确又利落地划断了自己一直绑着的小辫子。
发圈捆被割断的小辫子一起掉了下来。狐狸正好转头跃过来,嘴巴一张,将断发衔住。它露出了满意的表情,连全身上下的那些眼睛都高兴得眯了起来。
危险!这是禅院直哉和平河裕太的第一反应。虽然咒术师免不了与各种各样的诅咒打交道,但这种需要主动献祭,且完全不由主人所操控的高智能式神,还是令他们本能地感受到了其中的诡异之处。
狐狸叼走辫子之后便又开工了,一甩尾正好掀翻一片稻草人。
失去了发绳束缚的头发散落下来,让这个哪怕扎着小辫子也一本正经的男人多了几分不羁。
早川秋的头发很软,如今乖乖地垂了下来,本该是显得更加温柔的发型却没由来地令这个男人看上去多了几分疯狂。
他也不再浪费时间,配合着其他人一起全神贯注地对付起那些蜂拥而至的看似杀不完的稻草人。
1……10……100……1000?
四个人像是在进行一场没有终点的马拉松,已经数不清自己手上到底破碎过多少个曾经为人的傀儡了。
姬野的武器是一把手.枪,可面对敌方的人海战术,显然只有加特林才能派得上用场。所以她干脆徒手操控着幽灵的无数只手臂,将稻草人一个个抓起来,扯碎捏断。
她坐在旁人看不到的座驾上,高悬在空中。被遮蔽后留下独眼反而能帮她更好地集中精力。而就算是看不到的地方,也有秋贴心的回防和幽灵的防守。
稻草人疯狂地一拥而上,她却不慌不忙。垂下的足尖与那些怪物的指掌只有毫厘之差,却是一道越不过的界限。稻草人刚刚爬成人堆,就被幽灵一网打尽。
早川秋则是指挥着狐狸,借用其高大的身躯肆意地在田野里奔跑。他时而跃上狐狸的脑袋,时而顺着尾巴落下,借着重力势能用锋利的武士刀将傀儡切成两半,刀光闪过之处,只剩纷纷扬扬的杂草和土石落下。
禅院直哉和平河裕太好歹也是一级咒术师,在性命无忧的情况下自尊心发作,在“人堆”里飞速清理。原本清新自然的“神之田”像是被狂轰滥炸过一般,迅速地变成了一片废墟和垃圾堆,而前仆后继的稻草人也在剧烈的消耗之后渐渐减少。
“唰——”禅院直哉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条黑影。他砍倒了最后一只稻草人,却没有感受到咒力的消散。
“喂,你们说的诅咒到底在哪里?”直哉大少爷不高兴地问。
总觉得刚刚都是在做无用功。如果真如他们所言,解决这群傀儡咒灵就会出现,或者被消灭,那么结界为何毫无变化?
能够构建出另一个空间的咒灵,想也知道不可能这么简单就会消失。他的视线瞥向了善于追踪的平河裕太。
平河裕太下心,仔细感受了一番,却发现如同刚才一样,咒力环绕着整片土壤,令他难以分辨。
“不必找了,就在这里。”是那个一直没有发话的女警察的声音。
姬野指了指脚下的土地。虽然现在看上去那里什么都没有,但是幽灵正在看他们看不到的世界里悄声告诉着她:敌人一直都在此处。
难道正是在地底下吗?可是刚才那只狐狸在这里翻滚过好几遍,也没见挖掘出什么东西啊。
“案山子,有时候也会被人们当做情感的寄托物,对已逝的亲人表达思念。”姬野的声音响起,为他们解释着:“有时候,案山子也会被视作人的替身进行诅咒,比如:丑时之女的稻草人。”
禅院直哉很是不屑。难道御三家出生的他,还会不懂这些基础常识吗?
姬野无视了他:“既然刚刚那些都是傀儡,那么受害者的真身都在哪里呢?”
她的话提醒了平河裕太。
是啊,大部分的咒灵行动起来要么是直接咒杀,要么是将人类当作猎物,为了获得他们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