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挂,回春堂弟子吃过晚饭难得闲了下来,提前回到另一处住所休息。
堂屋里摆着一个木架子,架子上有一个转盘,转盘上用不同颜色划分出大小不一的扇形。
舒映桐抓转盘边缘向下一个用力,转盘飞速转起来。
“射中绿色,薄荷蜂蜜饮,其他颜色,出去蛙跳五十个,开始!”
“嗷....我现在腿还酸着呢!”
玉玲珑嘴上叫苦连天,弓步却扎得一丝不苟。
左臂横于身前,托着手弩,眯起一只眼睛通过弩上的望山瞄准转盘上一圈一圈绕着转的绿色区域。
扳动悬刀,弦脱钩,咻一声,短箭咚的一声扎在绿色和橙色分界线。
“啊!中了中了!”玉玲珑举着手弩蹦蹦跳跳,“叫我神射手!”
舒映桐手臂搭在架子上,冲她赞许地勾起嘴角,“漂亮,蜂蜜薄荷饮和五十个蛙跳全中。”
玉玲珑一个趔趄差点没扑到地上,“啥玩意?全中可还行?我凭本事射中边界线,应该由我自己选一样才对啊!”
舒映桐拔下短箭抛给她,“所有解释权在我,你可以选择放弃奖励,再来一局。”
玉玲珑握着箭痛心疾首地戳胸口,“那蜂巢还是我捅下来的,你忘了我被蛰得跟猪头一样的惨状了么!嫂嫂,你这么无赖,良心不会痛吗?”
“不会,因为我帮你治好了猪头脸。”舒映桐老神在在地回她。
让她去采药的第一天就带着人作死,说蜂蜜也是一味很重要的药材。
得亏捅的不是马蜂窝,不然那一群小豆丁都得让人抬着回来。
玉玲珑又是抱怨又是讨好地扯着舒映桐叽叽喳喳。
堂屋另一边茶桌上茶香袅袅。
“前些天我和内人去山上寻药材的时候,偶然发现有几处山头白荆树长势极好,连成片。相较于药用价值,育川可以多加种植白荆树养用以制腊。”
景韫言说完,见温晏钦垂头目光呆滞地盯着桌面,明显是在走神,只得扣扣桌面,“温抚台?”
“啊?”温晏钦轻轻晃了一下头,抬头有一瞬间迷茫,对上景韫言意味深长的探究眼神,下意识抬手捂在颈上。
“咳....对不住....温某走神了。”他窘迫地端起茶掩饰尴尬。
没人提后院的事,每一个人看他的眼神却很微妙。
那种欲言又止的眼神仿佛都在说: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
尤其是刚才玉玲珑把一大钵饭放在他面前,又端来一盆黑乎乎的药。
一问之下,差点当场吐血。
累了一个多时辰,饭是补力气的,药是补肾虚的....
谁能告诉她,这个九岁的小姑娘到底经历过什么丰富的生活!
“看来温抚台现下心不在此,那便早些歇息吧,明日再谈。”景韫言放下茶盏,眉眼带笑明晃晃地写着我懂的。
温晏钦执茶盏的手哆嗦了一下,心里有一万句咆哮: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
看着是芝兰玉树般的贵公子,说话也寻不着什么错处,就是那一脸促狭的笑意,怎么看怎么让他想钻地缝!
“唔,对了。本来只预备了一间空房,如今....”景韫言指指后院,一切尽在不言中。
玉玲珑抱着手弩笑嘻嘻地跑过来,“哎呀,那有什么的。我娘也不是外人,反正你们已经这样那样了,是吧,爹!”
“噗....”温晏钦一口茶喷了一地,哆嗦着手指指着看似天真可爱的玉玲珑,转头问景韫言:“她一向如此口无遮拦的吗!”
“呃....我们已经习惯了。”景韫言笑着拍拍玉玲珑的头,“去吧,蛙跳五十个,回来继续抄书。”
“一个比一个狠,天要亡我啊!”玉玲珑气得跳脚,鬼哭狼嚎往后院跑。
玉断魂懒洋洋地由着玉寸心帮她擦身,嘴上骂骂咧咧把温晏钦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要不是我现在还提不起劲,我还以为是那狗贼中了mèi • yào!呸!”
玉寸心拧了帕子帮她清理身子,对于那一身欢爱痕迹很是愤怒。
“啧,也不知道轻点,这副身子现在哪经得起这样折腾!饿死鬼吗他!”
师父表面上看来只是脸色苍白了些,不知道的只以为是虚弱。
只有她和几个师姐知道师父实际上底子已经掏空了,连一场风寒都能要去半条命。
“小声点!”玉断魂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别让阿七那死丫头听见了。”
“这事根本瞒不住,你都不知道景公子有多厉害,一个照面就知道阿七没多少日子了。”
玉寸心帮她穿好衣裳,解开裹着头发的布巾,一下一下梳着湿发。
每梳一下,梳子上卡着一撮头发。
玉寸心愁得眉头紧蹙,“师父,你来得也巧,不如给景公子给治一治?”
“算了,没用的。就比如一棵树,它从小树长成大树,树心被噬空,总归是要腐朽枯死。”
“试一试嘛,阿七以前不能跑,现在都能满山追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