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橘没有抬头,她俯身,手指深深地压在桌子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准确无误地将总监遗失的笔记本找到。她站起来,转身看着陈昼仁。
空旷的会场中,灯光自上而下,他眉目疏朗,平静地又重复一遍:“怎么样?”
江晚橘笑了:“有什么好处吗?”
“你想要的,我都能满足。”
江晚橘问:“房子?车子?”
陈昼仁笑:“想要哪里的?”
江晚橘自顾自地往下说:“我还想去巴黎总部进修,我想要继续深造,我想要升职,想要加薪。”
陈昼仁眉头未皱一下:“都可以。”
“我要钱,很多很多的钱,要升职的机会,要人脉,”江晚橘平静地看他,“我要往上走。”
陈昼仁说:“我能帮你。”
江晚橘说:“我还要结婚。”
陈昼仁不笑了。
他仔细看着江晚橘,像是重新认识她。
“就这样,”江晚橘耸了耸肩,手中仍旧捏着那个笔记本,她口吻平淡,“我不介意使用男人的资源,但前提是,男女朋友。”
陈昼仁赞叹:“我欣赏你。”
江晚橘笑了:“欣赏我的人很多。”
她拿着笔记本,轻轻弹掉上面的灰尘,语调轻松:“所以,我没必要牺牲自己尊严去从陈先生这里获得一些犹如对待宠物的关爱,不值得,我虽然年纪小,但不傻。”
陈昼仁不说话,江晚橘微微颔首:“我还要回去交差,陈先生晚安。”
她个头娇小,伶仃无骨,瞧着一阵风就能吹倒,但没有丝毫停留,头也不回地从陈昼仁身边经过。
陈昼仁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气息,薄薄的凉,像晨起时接到的第一片雪。
江晚橘目不斜视从他身侧走过,去找总监交差。总监有些意外:“这么快?”
江晚橘应了一声。
她说:“陈总是个爽快人。”
总监笑了,江晚橘总算知道为什么她很少笑了,可能因为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有些促狭——简单来说,有点像坏人。
总监说:“我知道,你回去吧,好好休息。”
江晚橘平静地回到自己房间,进了门,她的手扶着旁侧的柜子脱鞋子,第一下没有成功,只能半蹲下来,手碰到脚踝——长时间穿高跟鞋,虽然有着防磨贴的保护,脚踝部位仍旧和鞋相摩擦,起了小小的水泡,精神高度紧张时候感受不到,现在一放松,才意识到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
真的好痛,肌肤都磨红了好大一片。
江晚橘抱着膝盖,哽咽一声。
她自言自语:“算什么啊,这算什么呀。”
江晚橘吸了一口气,脱掉鞋子,塔拉着酒店的拖鞋,脚踩在地上,仍旧轻飘飘的,像是还在梦中,强迫自己立刻醒来。
她去了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哗哗啦啦放出凉水,伸手捧了一把,往脸上扑。
闭上眼睛,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