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多谢周老弟了”,王知府当即敬了周恪一杯。他满脸褶子,每一道都透露着志得意满。
“与我无关,王兄才华如锥藏囊中,迟早都有显露于世的那一日”,周恪真诚无比。
王知府心里丝毫不虚。
当日周恪来的时候他尚且还有一年半就要被调走。如今一年多过去了,他堪称政绩斐然啊!开设港口,赈济灾民,抚恤孤苦,开垦荒田,兴修水利……
虽说都是周恪和他夫人干的,可那也是他这个上官有识人之明,容人之量。否则手下这么能干,哪个上司能容忍?
靠着良好的政绩,周阁老的虎皮,再加上他从周恪、沈游这里赚的钱拿去打点。他,王泉,终于要高升了!
“老弟啊,为兄马上就要调去闽地当知府了,虽说跟琼州知府是平级,但闽地可比琼州富庶多了”,王知府感慨道,“你也算是熬出头了!”
王知府一走,周恪自然会在周阁老的运作下顶上王知府的位子,成为琼州真正的一把手。否则周恪干嘛一心一意要送王知府高升。
周恪听着王知府絮絮叨叨的感慨,真挚无比地吹着王泉的彩虹屁,对着王泉一通输出,直把王泉拍得浑身舒畅。
整场筵席下来,两人推杯换盏,王知府被周恪哄得眉开眼笑,被唾手可得的美好明天引诱着大醉一场。
周恪坐在椅子上,看着王知府被仆婢扶走的背影,微笑着喝下了手中半杯酒。
浙闽两地的矿工起义持续至今,尚未断绝。他们秉承着“东剿则西走,南搜则北移”的战术,活生生拖到了今天,不仅没有被官府剿灭,反倒声势越来越大。
王知府赴任闽地的时候遇到了流窜的起义矿工,无辜被杀,实在是可怜啊!
周恪起身离席,醉醺醺的被仆婢扶回了房间。
“郎君这是怎么了?”
“回夫人,郎君邀各位大人饮酒,喝醉了”,仆婢毕恭毕敬的回答。
沈游微笑着打发了仆婢,转身面对周恪的时候已然面沉如水。
周恪原本就要顶替王知府的位置,这会儿合该低调下来,别招人恨。可他居然邀请了那么多人,办了好大一场宴会就为了送别王泉?这摆明了是要让全琼州的人都知道周恪敬重王泉。
“你要杀了王知府?”
周恪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他懒散道:“对方知道我们在贩卖私盐,自然不能让他走脱”。
“你不是给了他分红吗?”
“沈游,别心软”,周恪轻描淡写道,“王知府掺和我们的势力过深,即使再怎么避开,都无法保证他不知道我们的机密。等他在闽地扎根下来,你我鞭长莫及。最好的法子就是在赴任途中杀了他”。
沈游干涩着嗓子,她清楚的知道谋夺天下限制皇权就是一条充满着鲜血、仇恨的不归路。走上了这条路,她就会慢慢的变成两手血淋淋的怪物。
沈游呆楞楞的坐了下来,嗓子如同刀刮一样疼。
周恪给她倒了杯水,没说话。这是她必须要过的一道坎儿,只能自己跨过去。
“王知府算不上什么巨贪,可那也是与同行对比。真要算起来,大齐官吏薪俸何其之低,王夫人的钗环布裙俱是琼州境内最好的,他要维持他全家的好日子,多半是向下属索贿了,而这一层层的赃款必定取自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