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哥、富贵……”,轻飘飘、颤巍巍的气音从狗剩的嗓门里飘出来,他蹑手蹑脚的穿梭在营帐之间。
夜半三更,夜色沉沉,狗剩猫低了腰,小心翼翼的避开巡逻的士兵,隐隐还能听见营帐里传来的呼噜声。民夫们辛辛苦苦修筑了一天的城墙,震天响的呼噜声震的狗剩心里越发烦躁。
富贵哥到底去哪了?他是不是要逃跑?逃跑的话能不能带上他?
“富贵哥”,狗剩张口又想喊,突然,身后伸出一只大手,死死的将他口鼻捂住,强行将他拖入了一边的营帐内。
“唔唔”,狗剩瞳仁骤缩,夜间私自出营一旦被人发现,三十军棍能把人活活打死!
他扭动身躯,拼了命的挣扎,却没能起到丝毫的作用。狗剩的眼眶几乎要涌出泪来,他才十三岁,他不想死!他不想死!
“行了”,傅越皱眉道,“别吓唬他了”。
温三“啧”了一声,松开了自己干瘦的手掌,将过度恐惧的狗剩扔在了地上。
温三饶有兴趣的问:“要我帮你打晕吗?”
傅越撇了他一眼,沉声道:“多谢,不必”。
“富贵哥!”狗剩连滚带爬的缩到傅越身后,他惊恐的看着干瘦的温三,对方脸上饶有兴致的笑意简直如同催命的恶鬼,他差点被这个恶鬼捂死!
“富、富贵哥”,狗剩才刚刚躲到傅越身后,又猛地身体一僵,“你、你认识温三?”
傅越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狗剩一急,“我、我怕你出事”
温三嗤笑一声,都懒得问一句“你若怕他出事,你喊什么”,摆明了是怕傅越丢下狗剩自己一个人逃跑,乃至于是生怕自己惊动不了巡逻士兵。
那一声嗤笑,顿时扒下了狗剩的脸皮,他脸色涨的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这一刻,狗剩自己也不知道他喊着富贵哥三个字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
傅越懒得继续这个话题,他幼年逃荒,什么肮脏事没见过,对于人性毫无期待,所以也就毫不失望。
就狗剩的那点子阴暗的小心思,在傅越二十几年人生中看的太多了。他无法强求一个时刻处在被□□、奴役状态下,又没有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十三岁少年有什么伟光正的好心思。
傅越饶有兴趣的想,假如当年他没有遇到沈游,为了求生,他甚至可以做的比狗剩更过分。比如,直接通知巡逻的士兵,有人夜间私自出营,只要抓住了人,摆明了是功劳一件。就此平步青云说不上,但至少能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点。
只可惜,狗剩的心还是太软,傅越笑了笑,不过经此一事,他对于狗剩那点子原就稀薄的同情心也都散尽了。
“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傅越看了眼惶恐不安的狗剩,笑道:“计划不会因为他知道与否而改变,更别提他根本没听见”。
温三冷笑,“你要发善心是你的事,别耽搁了任务”。
“你放心”,傅越说完,转向了狗剩,“你出营帐一事还有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