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爱卿怎么看？”
佘崇明脸色倒还好,就算心里真有猜疑也不能表现出来。
“启禀陛下，这摆明了是离间计，万望陛下莫要上当啊！”
王川一马当先站出来说道,“赵将军劳苦功高，又刚刚连克两城，可见其并无私通外敌意。况且他还将此信交予陛下，称得上一句心思坦荡”。
“启禀陛下，臣有一惑，望赵将军解答”,霍安下决心要破釜沉舟。要是今日赵识不倒,佘崇明为了安抚赵识,倒得就是他了！
“据我所知，皂衣军中许多降将是由最先投降的吴绶带来的。现如今，皂衣军手捏程文山,赵将军要如何保证不会为程文山被捕,而投降皂衣军？”
此言一出,众臣皆哗然。
这倒是说在了点子上。就像吴继纲会为吴绶的劝说而投降,一旦程文山投降,难保赵识不会为程的劝说而投降。
王川面无表情的看了眼霍安。心里盘算着，此人倒也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仅仅是个莽撞热血的年轻人。乍然听完这封信，迅速能够找到切入点，倒也还算有脑子。
看来李立的这个学生还过得去。就是不知道李立给了什么筹码,竟然能够让这个有点脑子的霍安,心甘情愿的冲锋陷阵。
赵识面色铁青，他一口牙快要咬碎了。
这就是不结党的坏处。满朝堂，只有一个王川出自于公义或是为国考虑,帮赵识说了几句话。其余的，不是装傻充愣就是沉默寡言，只恨不能蹲在角落里装隐形的蘑菇。
霍安冷笑着又重复了一遍问话，“赵大人想好了吗？”
赵识的脸阴的跟梅雨季一样，这是要逼他当众跟程文山恩断义绝啊！
可一旦他真的表示自己放弃营救程文山，那他在军中势必会人望尽失。
没有谁愿意为一个随便抛弃下属的上峰卖命！
此刻，满朝文武都在看着他，人人都在等他赵识表态。
就连刚才帮他说话的王川都沉默下去。
赵识嘲讽的笑笑，王川只忠于佘崇明。他帮赵识是因为觉得赵识并无反心，他一样忧惧赵识兵多将广，所占兵权过高，生怕赵识威胁到佘崇明的地位。
从某种意义上讲，王川与李立是同一种人。
唯一的区别是王川并不想扳倒赵识，仅仅只是希望限制他的兵权，而李立却想彻底的搞死赵识，自己派人上位。
一时间，仿佛所有人都在逼迫赵识，赵识轻轻的抬头看了眼佘崇明。佘崇明高高的端坐在龙椅上，仿佛不理解赵识的处境，又像是没看到众人对赵识严词相逼的样子。
杂乱的胡子掩盖了赵识脸上的失落。
他终于意识到，他的恩主佘崇明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信任他。
半晌，赵识彻底死心了。
“臣赵识在此起誓”，赵识顿了顿，掷地有声道，“若程文山投降皂衣军，我赵识必与他恩断义绝！如违此誓，神鬼共弃！”
“赵将军，子不语怪力乱神”，霍安冷冷的瞥了眼赵识，“赵将军若是要拿誓言糊弄过去，未免也太小觑了满朝文武”。
这意思是要他拿出实际行动？
赵识干脆反问道：“你要如何？”
“陛下，赵将军起于微末，不通官场规矩”，霍安笑道，“古往今来，兵权重，无需多言。如今赵将军一人统领川蜀全军，位高权重下难免生出些别的心思来。若能有人节制一二……”
终于图穷匕了！
若只靠一封信就能扳倒赵识，李立早就去伪造了。
所以今日的目标根本不是扳倒赵识，而是节制他的兵权。
霍安图穷匕，满朝廷却无人发言，就连王川都静默了，他的目标就是节制赵识的兵权。只是没料到，今日李立居然也选择了钝刀子割肉的法子。
既然今日两人的目标相同，那就是友非敌。
王川当机立断道，“臣附议”。
李立迅速跟上，“臣附议”。
眼看着两位素来不和的重臣都齐齐附和霍安的提议。
此前装死看地砖的一众大臣们纷纷跪地，齐声连呼，“陛下，臣附议”。
一时间，还站着的只剩下一众武官。
“陛下，文臣不懂打仗，怎能用文臣来制辖武将？！”
“启禀陛下，大齐就是亡于以文领武，我等怎能重蹈覆辙？”
“将军劳苦功高，你们怎么能卸磨杀驴！”
……
一时间，武官的队伍里传来了各式各样的反抗激辩之声。
仿佛整个武将队伍都是赵识的心腹！
佘崇明脸色比赵识还难看。若不是今日这一出，他都不知道赵识如此得人心，泰半的武将都在替赵识说话。
没说话的武将只有稀稀拉拉的小猫两三只，还尽是些杂牌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