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新七回到滨海区的租屋时已经过了晚上九点,她进门把包挂在了架子上,换了鞋立刻跑进客厅把电视打开,找到了体育频道。
“小七,你回来啦。”
客卧门打开,一个敷着面膜的女人探出脑袋,她叫孟芜,苏新七的新室友。
苏新七的上一个室友是她的大学同窗,七月份辞职回了老家,她的房间就空了出来。一个人住两室一厅在寸土寸金的滨海区实在太过奢侈,苏新七本来打算租个单身公寓搬过去,但是律所附近的房子她看了几家,没有合适的,不是小区环境不好就是房租不太合适,且她住惯了现在的套房,地段好,离地铁站近,房东也挺好相处的,最主要的是离冯赟住的小区很近。
权宜之下,苏新七就在网上发了条招租信息,孟芜正好研究生毕业在找房子,看到网上的信息就主动联系上她,她看过房子后觉得挺满意的。
孟芜和苏新七年纪相仿,现在在一所私立高中教英语,她们俩一起住了两个月,都是心里有数的人,懂得合租礼仪,孟芜有个异地男友,她男朋友周末来大屿市,她从来不会带他回租房过夜,两人生活上有什么问题也能好好沟通,工作上的烦恼偶尔也能聊聊,总的来说,她们很合得来。
苏新七给自己倒了杯水,回头看她,“饿吗?我从岛上带了鱼丸,给你煮一碗?”
孟芜从房间里走出来,摸了摸肚子,“这个点吃宵夜真是罪过……帮我那碗加点醋。”
苏新七笑笑,看了眼电视屏幕,演播室里主持人和特邀嘉宾在对谈,她把电视声音调高,仍不放心地对孟芜说:“比赛开始了叫我。”
孟芜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
苏新七拎着装着鱼丸的袋子进了厨房,鱼丸是母亲今早刚做的,煮个五六分钟就熟了,她看鱼丸浮起来后,往汤里撒了点盐,关上火,把切好的葱花一撒,拿了两个碗装好,又往其中一碗里倒了点醋,用托盘端去客厅。
“尝尝,自己家做的。”
孟芜盘腿坐在坐垫上,接过碗,把嘴边的面膜掀上去,拿筷子戳了颗鱼丸放嘴边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立刻伸出大拇指,“劲道,果然还是家里做的好吃,不像外面的店,偷工减料。”
苏新七笑了下,“冰箱里还有,你想吃自己拿来煮。”
“行,谢了。”孟芜没有客套,爽快地笑着说:“要不是这个周末我要赶课件,我肯定跟你一起去沙岛。”
“你在大屿市里,有的是机会。”苏新七回道。
此时,电视画面已转到了赛场上,今晚有游泳世锦赛的决赛,苏新七一路赶着回来就怕错过了直播。
她坐在沙发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屏幕。
赛场上,运动员已经在泳池的起点处热身了,背景音里,特邀嘉宾在介绍着中国的两名选手。
“……五号泳道的陈鲟大家都很熟悉了,他是这次锦标赛的夺冠热门,在xx奥运会上他以黑马之姿拿到了200自的金牌、400自的银牌,他同时也是上届世锦赛200自、400自的冠军,这次比赛大家对他的期望很高,赛前就有不少媒体报道他的事迹,之前的预赛半决赛他的状态都很好,今晚200米决赛,他能否卫冕成功也是本次比赛的最大看点。”
镜头随着嘉宾的介绍转向了五号泳道,陈鲟戴着泳帽墨镜正站在跳台上深呼吸,苏新七看着他的脸,心情微妙。
比赛开始,一众选手一跃入水,演播室里解说在介绍着赛况,第一个转身后,陈鲟位列第五,苏新七盯着屏幕,双手紧紧地攥着,一颗心不上不下地提着,赛场上人声鼎沸,她仿佛身临其境般,手心里攒着一手的汗。
第二个转身后,陈鲟超过两个对手升至第二,演播室里的解说越来越亢奋,最后一个转身,陈鲟奋起加速,很快就升至第一位,解说见他反超激动得高声喊了两声陈鲟的名字。
第一泳道的澳大利亚选手和陈鲟咬得很紧,直到比赛结束,五号泳道上五星红旗第一时间出现,苏新七这才松了口气,露出了一个笑。
镜头扫向陈鲟,他摘下泳镜,和两边泳道的选手击了下掌,夺冠后他并没表现得多激动,演播室里的嘉宾说他在奥运会上夺冠的时候也很淡定,明明年纪不大却有种老将的风范,不骄不躁宠辱不惊。
“少年老成。”孟芜回头看到苏新七怔怔地看着电视屏幕,入定了似的,她咽下鱼丸,说:“你很喜欢他?”
“嗯?”苏新七回神,视线还留在电视屏幕上,记者在采访陈鲟。
“陈鲟,你喜欢他。”孟芜这回用的陈述句,“你很关注游泳赛事,我好几次看你在看他的比赛,你岛上长大的,应该很喜欢游泳吧。”
苏新七没解释,只是笑笑。
她没和孟芜说过她和陈鲟的事,一是忌交浅言深,其次他们的事一直是她心底一道隐秘的伤口,她并不想让别人知道。
孟芜见她谈兴不高,也没追问。
电视上,记者问陈鲟,“今晚的比赛感觉怎么样?紧张吗?”
“还好。”
“拿了冠军激动吗?”
“嗯。”他这么回答,表现得却很稳重。
“明天400米决赛有信心再拿一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