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周弥去中古店帮向薇买东西。
这是向薇的习惯,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去瞧瞧可有什么经典的流行重新流通于世。
有一阵周弥疯狂恶补相关知识,现如今已然对哪家奢牌哪一年的大秀推出过哪一个经典的款式,诸如此类从业“常识”了如指掌。
向薇信她的能力和审美,这事儿就顺势交给她去做了。
周弥也乐得,买东西的过程整理整理就是一篇推文,两全其美。
逛了一下午,傍晚,周弥眼见天色阴沉,似要下雨,便给负责后勤的同事珊姐打电话,问是否还有空余的车,调遣一部过来接她。
珊姐告诉她,一会儿就有车空出来,叫她稍等。
这一等,就叫周弥等到了滂沱大雨。
她坐在店面里,守着一堆购物袋,直到七点半,司机终于抵达,连连同她道歉,说路上大塞车。
巴黎全法第一的大堵城,毫不稀奇。
周弥上了车,回酒店的路上,也塞得一塌糊涂,不足十公里的路,开足了四十分钟才到。
她在车里睡了一觉,醒来是司机提醒她,到地方了。
周弥打个呵欠,往外看一眼,雨幕重重,能见度极低。
她拉开车门,下车。
雨势太大,钻出车门的一瞬间,便被风裹着暴雨浇了一身。
所幸酒店服务周到,穿黑色风衣的侍应生已一步走上前来。
一柄刺绣着酒店logo的黑色大伞倾斜而至,将她头顶上空罩得严严实实。
周弥说声“Merci(谢谢)”,转身去拿堆在后座上的大大小小的购物袋。
就在她归拢了那些袋子的手柄,正欲一把提出来的时候,蓦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转头。
撑伞的男人身影孤拔,长风衣是比夜色更要深重的一种颜色。
他一半身体立在伞外,直接淋在雨中,顶上檐廊挂着老式马灯,投下黯淡的灯光,照得他整个人清绝得过分。
雨水浇在伞面上,噼噼砰砰地响。
车打着有规律的双跳。
有人推门而出,酒店大堂里传来隐约的音乐声。
这一刻,所有的声响却都不存在,包括心跳。
绝对的寂静,即便在梦里,也是最不真实的一幕。
周弥看见谈宴西仿佛是笑了,好像他就等她回头来看一样。
目光如破晓之前最为幽深寂静的海,只是一瞥,叫她顷刻便有心悸之感。
他语气平静,声音几分黯哑,好似也氤氲了这泼天的雨水:“……好久不见。”
周弥整个呆住,一瞬间,脑海里似乎有一万句疑问飞逝而去,却都似浮烟与飞鸟,一句也抓不住。
不知作何反应,因为从没在脑海中排练过这一幕,预想中绝对不会发生。
世界何其之大,尤其她已离开北城,离开与他相关的圈子,得有多巧合,才能叫他们再度偶遇。
她此刻便像是还没预习过,就被丢上了期末考试的考场,满眼的无解题,头脑轰然,一片空白。
周弥几乎是机械地转过身去,继续把那些购物袋提出来。
谈宴西倾身,没拿伞的那只手,顺势去接她手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