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书一愣,显然没想到奉帝会要见董侍郎,他猜不透奉帝的心思:“爷,是要以何身份见他?”是石公子,还是……奉帝的身份?
这两个身份,前者与后者,可截然不同,代表的意义也不一样。
奉帝一时没开口,许久之后,才缓缓吐出一个名字:“石公子。”他想起不久之前在宫中坐在钱国舅马车里见过这位董侍郎一面,就是不知,这次以石公子的名义相见,他能不能猜到他的身份。
再者,他也需试探一番,是他的错觉,还是这位董侍郎真的打算挑起钱国舅与平津侯之间的嫌隙。
这是偶然为之,还是故意算计?
……
萧明娴带着手下几人去了祝府,因为去的晚,刚好碰到祝大人回府。他在太常寺当司乐,若是没有祭祀,祝大人平时并没有什么事,所以一向按时回府。
其二也是因着他夫人善妒,晚归也会被怀疑。
这几天祝大人一直心神不宁,等刚回到府见到不远处以董侍郎为首的几人,他一直高高悬着的心也落下来。
早晚都有这一遭,见到了,反而松口气。
祝大人请他们去了书房,让人上了热茶,落座的功夫,祝大人见董侍郎一直没开口,额头上有一层虚汗,他抬起手擦了擦,干脆主动开口:“董大人前来,是为了小侯爷的事?”
萧明娴颌首:“小侯爷死的前一晚,听闻祝大人也在春风楼。可据本官所知,祝大人极少踏足烟花之地,唯二踏足的是三年前,事后贵夫人大闹一月之久。至此之后,祝大人再未踏足。本官好奇既然祝大人明知夫人善妒为何那晚会踏足春风楼,待足一个时辰之久不说,甚至事后并未听到贵夫人大闹?”
萧明娴一句话将所有的疑问都抛给祝大人。
祝大人额头上冷汗直冒,若非坐在那里,此刻腿脚皆软。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最后还是没敢瞒着,小侯爷出事后,他的眼皮就一直在跳,此刻被寻来,反倒安了心。
“下官先说说到我夫人为何没闹,因为这事……是因着夫人所起。”祝大人叹息一声,他怎么也没想到,小侯爷这次很可能与他有关。
萧明娴几人皆是看过去:“祝大人此话何意?”
祝大人开了口,接下来反倒更容易开口:“下官的夫人本家姓李,李家的姑娘皆是性子泼辣,但性子纯善,为人好相处。下官与夫人是十几年的夫妻,对于夫人的性子婚前就知晓,也愿意哄着。夫人有个胞妹,也是如此性格,妹夫是个商贾,平时也对妻妹言听计从。只是半月前,妻妹来过府中一趟,提及妹夫不对劲,似迷恋上一风尘女子,此女子出自春风楼。但苦于没有证据,妻妹侦查数日都没抓到把柄,这才求到夫人头上。夫人于是就特批让下官那日去春风楼候着逮一逮妹夫,但又怕下官真的寻花问柳,所以只给下官一个时辰。只等明晚再去……可没想到,第二日下官在府中听闻小侯爷的事。一开始下官也没多想,可谁知……下官那妹夫……小侯爷死前的那晚并未回府,只留下一封信,说是有一桩生意要离开奉城半月,等半月后归来。”
这事太过凑巧,甚至妹夫离开前并未告知妻妹,加上小侯爷突然被害,祝大人越想越觉得这事着实奇怪。
可与夫人商议之后,夫人怕担事,又怕只是误会。
毕竟妹夫以前着急的时候也离开过半月一月,只是这次没提前说是个特例。
萧明娴听完心底涌上一股不祥预感:“的确是祝大人妹夫的笔迹?”
祝大人颌首:“的确是。”
萧明娴:“信可还在?”
祝大人将早就找出放在一旁的信笺拿出,递过去。
萧明娴打开这封信,从头看到尾,刚开始笔迹极为舒缓,可到了后面,字迹越来越急,但也能说是写信人急着离开奉城才会这般着急。
可若是被人逼着不得已而写下,那么此刻这位李郎君就不是离开,很可能是……
祝大人显然也怕这个可能,在萧明娴离开时,颤着声音问道:“董大人,小侯爷这事……只是寻常的意外吧?”
萧明娴回头,没说话,最后瞧着祝大人微微泛红的双眼,叹息一声:“本官会尽快查清。”
萧明娴几人离开祝府是表情凝重,祝大人没办过案子,不知这种事发生过不少,冒然离开还留下一封信,的确会被当成主动离开,可也有一种情况,故意留下,只为稳住人心,等真的半月后再来查,怕是所有痕迹,皆成乌有。
不过祝家这一趟也有收获,那个所谓与祝大人妹夫有牵扯的青楼女子。
无风不起浪,这个女子又是春风楼的哪位?
萧明娴几人回刑部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贺崤查张狗子还未归,萧明娴也懒得等他,直接带着人匆匆赶去春风楼。
除了张狗子,还剩春风楼的龟公与那晚被骆沣唤来陪小侯爷的姑娘柔茗。
这位柔茗是当时唯一事发前一晚接触过小侯爷酒水的人。
只是等萧明娴二人到时,春风楼乱糟糟的,尤其是老鸨尖叫着让人报案,看到刑部的人过来,哭丧般要扑过来,被手下拦住:“大胆!何事这般慌张?”
被衙役一句怒斥,老鸨回神,哆嗦着嗓子:“大、大人……柔茗她……死了。”
柔茗是她春风楼的头牌,她辛苦培养十几年,就这么没了,又发生小侯爷这时,日后她这春风楼怕是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