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棠棠心里微微吃惊。
耐森是全球最著名的助听器品牌之一,虽然著名,但因为不是日常所需,一般人不会知道。
更何况是出新品这样的消息。
她要不是前几天舅舅和她提起,说不定也还不知道。
可是梁志渊又为什么知道?
刻意关注的吗?
……也有这样的可能,但这只能代表他做事细致,仅此而已。
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她往坐椅上靠了靠,将整个人缩起来,转过头去看向窗外的风景,一边回道:“暂时不想去,再说吧。”
大概是看出她情绪不高,梁志渊再没有开口。
薛棠棠并不太适应和人讨论助听器的问题。
很久以前,她和叶星泽讨论过,还和他一起去体验过各种品牌的助听器,那是她除了爷爷之外最相信的人,但最后那个人却爱上了身体健康的自己的好朋友。
那些年,他都装得很辛苦吧……假装不介意她的听力,假装很平常地看待她的助听器,其实一切真实的情绪都隐藏在心底深处。
他尚且如此,更何况梁志渊?
他不过是想在她面前做个好丈夫而已。
可她不想劳烦他们在她面前表演,真的不需要。
去医院办了出院手续后,两人就带了吴婶离开医院回家去。
薛棠棠只觉有些头疼,回家就又睡了下来,中午醒来时,竟是头痛欲裂,浑身无力,她躺在床上叫吴婶,进来的却是梁志渊。
“怎么样?不舒服吗?”梁志渊立刻到床边问。
薛棠棠看一看他,疑惑道:“你怎么没去公司?”
“你早上状态看上去不好,又一定要出院,我不太放心。”说着他伸了伸手,待要碰到她时又停下来说道:“你脸很红,我看看有没有发烧。”
她没说话,他这才轻轻拨开她额上的头发,将手背贴上她额头。
“很烫。”话音落,他已经起身离开房门,叫了吴婶拿家里的医药箱,找出体温枪后又进了房。
体温枪的测量结果是,已经接近高烧了。
梁志渊立刻放了体温枪,问她:“我送你去医院?”
薛棠棠后知后觉,这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难受。
整个头都昏昏沉沉的,脖子好像都快撑不住它的重量,鼻子难受,嗓子难受,胸口也难受,这时无力地点了点头。
梁志渊看看她,语气瞬时就柔和起来,又带了些之前没有的结巴:“那,那我先出去,让吴婶给你穿衣服。”
薛棠棠看看自己身上,这才意识到自己只穿了件蕾丝睡衣。
她不动声色将被子往身上拉了拉,点头“嗯”了一声。
吴婶留在房里替她穿了件宽松的裙子,又披了件柔软的针织外套,正要开门去叫梁志渊,薛棠棠开口道:“不用了,就直接扶我出去吧。”说着自己已经努力着从床上下来。
吴婶在薛家做了好几年,一直是住家,对他们两人的夫妻关系一清二楚,此时也没多说什么,依言扶了她下床。
等开了房门,才发现梁志渊就等在走廊里,见吴婶扶着她,便没再动手,只跟在两人身旁,随时准备帮忙。
到了玄关附近,又提前去拿了鞋出来给她,是一双非常舒适好穿的柔软平底皮鞋,薛棠棠虽然脑中浑浑噩噩的,但此时还是感觉到一股暖意。
直到上车时梁志渊才伸手扶了她一把,随后很快松开,开车载她去医院。
她体质差,逢感冒发烧必输液,这次也不例外,去了医院就是输液。
输液时正好是中午十二点多,吴婶想起家里煲着的汤,赶紧又打车去拿汤,梁志渊则坐在床边陪她,薛棠棠却想上厕所。
她看了看病床旁边的输液架,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针头,再看看洗手间的位置,心里谋划一番,便缓缓坐直身体,以从容的姿态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梁志渊问她:“怎么了?”
她努力保持镇定,用想要喝水的语气平静道:“去洗手间。”
梁志渊立刻站起身,扶起旁边的输液架。
他没说话,但想也明白他的意思是送她过去。
薛棠棠觉得只要自己不表现出来尴尬就不会尴尬,于是下床将下巴一抬,背一挺,用老佛爷一样的姿势走向洗手间。
梁志渊还跟在她身后,待她进里面去,便将输液架也推了进去,然后松手,替她关上门。
薛棠棠在洗手间进行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洗手间的门是木门,她不知道梁志渊是不是就站在门口。
如果他就站在一门之隔的外面,那可真是……
她只能将自己设定为静音状态,好像在里面啥事没做一样。
这对一个感冒发烧又内急的人来说,真有点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