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你不用这般愤慨。”玄慈大师说,“这是煜王欠这天下苍生的。他本就是罪孽之人,本就背负了一世的冤孽,如今有机会让他赎清冤债、偿还恶业,也是他的福报。”
“这福报你自己留着吧。”赵若歆的贵女娴雅气质尽皆失去,她挥着长鞭,狠狠鞭挞在玄慈大师的脚底:“楚韶曜他消受不起。”
“你当真以为煜王会是什么良善之辈吗?”玄慈大师眼底迸发冷意,“四姑娘焉知你此刻全心维护煜王的表现,就不是煜王他苦心谋划的结果?”
“就连你好好的一个养在深闺的贵女,会人不人、鬼不鬼地附在煜王腿上,变成支撑他行动走路的支撑,也全是他煜王自己一手计算出来的!”
赵若歆低垂眼眸,冷笑道:“玄慈方丈连这等密辛都知晓,真不愧是德高望重的名僧大师。”
“四姑娘。”玄慈缓和了脸色,苦口婆心道:“你还小,以后多得是时间与前程。被人算计走了岔道不要紧,迷途知返就是了。永郡王楚席轩知书达礼、心怀天下,他与你本就是天定的姻缘,他的紫气也与你之风命最为相配。”
“原来我还是凤命。”赵若歆低笑,而后抬头对玄慈大师说道:“方丈,我觉得你很可笑。你口口声声说楚韶曜满身罪孽是个恶人,同时却又指望他这个恶人去像圣人一样的为天下牺牲,您不觉得您自己说话做事都很幼稚吗?”
“你!”
“想来楚席轩会对我穷追不舍,纵使姿态卑微也非要迎我回去当他正妃,也因为是您跟他说过凤命不凤命的缘故了。”
赵若歆起身离禅房。
“方丈,我觉得您比起您的师弟姜硕来说差远了。姜国师起码为了魏国矜矜业业、鞠躬尽瘁,为魏国百姓做了许多的实事,而您就只会躲在这方寸寺庙里耍些小孩子的伎俩。不管最后魏国和晋国当中谁人问鼎天下,我都觉得您早就输给了姜国师。”
玄慈大师被赵若歆说得面红耳赤,看着小姑娘离去的背影,他蓦然喊道:“晋武仁皇后!”
赵若歆回过身:“您是在叫我?”
“天运人功理不穷,有功无运也难逢。因何镇日纷纷乱,只为阴阳数不同。”玄慈大师说,“这是老衲从你二人命数中窥见的谶言,是老天给你二人的批语。你执意助纣为虐,就不怕再次踏上红颜早逝、阴阳两隔的旧途吗?”
“哦,原来我在您的臆梦里还是个早逝的。”赵若歆说,“我只知道,我既豢养了下山的猛虎,我就不会再让它去伤人。”
见着玄慈面色稍缓,赵若歆话锋一转,又说道:“当然,我也绝不会让我养的虎,束手束脚地被人所伤。”
她推开禅房的门,走了出去。
“来不及了!”玄慈大师跟在她的后面大喊,“佛子流言早已传播开去,身处邓州炼狱的绝望百姓,定然已将太守府团团围住,想要饮啖煜王的血肉来换取己身活命。”
赵若歆回头,粲然一笑。
“乌合之众,从来都不是楚韶曜的对手。包括大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