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若凝虽然知道林氏总是站在权思妤那边,但没想到尽管是犯了这么重的罪过,她都还要包庇权思妤,当下心里就极其不满,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氏走到权思妤身边去,有些担心地问道:“思妤,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权思妤回府这些日子,虽说性子变了不少,可若说她做了什么出格之事,林氏是怎么也不会相信。况且胤朝的男女之防也算不得多么严重,否则萧璿也不可能常常来陈国公府走动。
粉裙姑娘一脸寡淡地坐在地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不住往桌上摆放的茶点上瞟,看样子似乎是饿了。
权思妤叹了口气,将东西递给她,便让林氏先稍安,等人齐了,再一同解释。终归算不得一桩多大的事情,只是当日太子殿下遇刺之事,消息并未外传,所以也许解释起来还会有些困难。
权若凝可当真是铁了心不让她好过,不仅将林氏和祖母请了过来,甚至连权承善和二房三房都一同请了过来。简直就是认定了她权思妤在外面乱来。
权思妤瞧着到场的这么多人,一时之间也有些佩服权若凝。不知道她方才究竟在门外听到了些什么,反应竟然能大到这个地步,看来平日里她被权思妤压制得太惨,眼下一瞧见有机会便更加不想放过她。
权思妤仅是简短地说明了这粉衣女子的主子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今日只是过来送药的。但众人也如权若凝一般不是很相信,毕竟救人的是那位侠士,没道理他反而来给权思妤送伤药。
只有林氏听见权思妤不小心受了点小伤,极为担忧,当即便请了大夫过来看。
这事事关权思妤的声誉,而权若凝还在一边假惺惺地哭,吵得众人都有些心烦,尤其是权承善,当下便下令逼迫这粉裙女子开口说出他主子究竟是谁。
可那女子只是冷眼看着众人,半个字都不肯说。
权承善脸上顿时便浮现出一抹愠色,沉声道:“将她的面纱摘下来。”
门外的下人立时走了进来,粉裙女子却没让他们动手,蓦然自己动手摘下了面纱,露出一张清秀又带着俊气的脸庞来。
在场的人立刻都禁不住呼吸微微一凝。
如若不是这她身板虽高于一些女子,却终究和男子有些差距,他们几乎都要以为这是位男子了。那俊俏眉眼怎么瞧都不似女人。
且不知为何,权承善瞧着她的面容,只觉得似乎曾在哪里见过,权思妤立于一旁,在这一瞬间也禁不住有同样的感觉。她在心里思索着这面貌,分明熟悉得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权承善立时便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粉裙女子仍旧沉默着,他向来不是个会辩解的人,这也正是为什么他武功不算是最强,但太子却愿意将他留在自己身边的原因。
权容漪见她这副模样,当场便讽刺地笑了起来,“大伯父,他如此冥顽不灵,还跟他多说什么?他不说话还能是因为什么?不就是想着给权思妤脱罪?直接让人将他的嘴撬开,我就不信刀架在他脖子上,他还能忍得住不说。”
权容漪平日里虽说骄横了些,但却很讨权承善的欢心,这也是她以前为何有胆子给权思妤脸色看的原因。原本她就看权思妤不顺眼,前几回都让她运气好躲了过去,她就不信权思妤今日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孙氏眼珠子动了动,心里思量着,每次她和权思妤作对都没落着什么好下场,最后反而是自己被打了脸,况且按权思妤眼下在陈国公府这地位,一旦她继续落井下石,以后再想要巴结她可就难了。
因此她赶紧阻止了权容漪继续说话,引得权容漪一阵埋怨的目光,却终究不敢说什么,闭上了嘴。
权思妤却走上前去和粉裙姑娘站在一起,淡声道:“父亲,这位姑娘的主子救过我一命,思妤不愿意如权容漪说的那般严刑逼供,若是如此,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人?”
这一瞬,粉裙姑娘侧过脸,冷淡的目光落到权思妤身上,眼中忽地多了几分神采。
像这般情况下,权思妤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和他脱离关系死不承认,如此一来,陈国公府的人虽说会将他送到官府里,但权思妤便可独善其身。
宣谢虽没说话,但心里觉得这位权四小姐果真不似普通大家闺秀,对声誉如此重要之事,在她眼里似乎全然不算个事。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为何京中有那么多女子都或多或少地纠缠过太子殿下,而殿下却独独对这位小姐有些不同。
宣谢一瞬间对权思妤的好感大增,当下便准备开口说出自己的身份。却不料权若凝突然将他送给权思妤的那两瓶药递到了权承善眼前。
权若凝低着头恭恭敬敬,但眸子里却闪着些不怀好意,抿了抿唇,弱弱道:“父亲,这便是这贼人偷偷溜进陈国公府,交给思妤妹妹的东西。”
说罢,还将权思妤给宣谢的那个香囊和一整盒满满当当的首饰交了上去,又道:“这些便是思妤妹妹的回礼。父亲,思妤妹妹和那不知什么身份的男人眼下都已经你来我往地私相授受了,若说他们二人之间没什么,女儿......女儿实在有些不信。女儿纵然相信思妤妹妹的为人,却怎么也不敢相信她会做出这等事!”
权若凝说着话间,竟然低声抽泣起来,仿佛权思妤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她还在为她感到伤心似的。
但就在下一瞬,首座上的权承善却在一瞬间皱起了眉。
权若凝抽泣间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看权承善的神情,却没如自己预想中的瞧见权承善发怒,而是淡淡皱起了眉,权若凝心中有些疑虑,抽泣声霎时一顿,便听他低沉的嗓音缓缓回荡在大厅内。
“你究竟是什么人?”
权承善手指摩擦着药瓶上面刻着的代表皇室的晦暗龙纹,目光一下子沉到了底,以至于心里都禁不住有那么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将目光投向宣谢,对上宣谢那双平静而冷漠的眸子,禁不住一愣,恍惚间才终于想起来自己仿佛曾经在哪看到过这样一个眼神。
他与太子殿下也不算常碰面,而每次他碰见太子时,都会低下头行礼,因此有一次不经意间与跟在他身后的那名贴身侍卫对视了一瞬,因为对方的长相实在令人印象深刻,权承善当时便记住了那双眼睛。
而此刻,那种眼神又出现在了眼前这个有着男子嗓音的貌美姑娘脸上。
极少人知晓太子殿下身边那个侍卫有多少本事,但权承善身为重臣,不仅会得到太子殿下的关注,他也会关注太子的一言一行,因此许久之前偶然得知那名叫宣谢的年轻人会在太子殿下不愿透露身份之时易容出行,暗中替他解决一些事情。
而此前却没听说过他扮过女子,权承善这么想着,忽然又有些拿不准了。
但如果真是如此,那想来恐怕就连权思妤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权承善一瞬间神色凝重了许多,若是权思妤和别的男人因缘际会之下私相授受的确是件不可饶恕的罪过,可若是那人是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