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和众位小姐在曲神楼刻骨学习一月有余,便是想在今日为陛下献上一份心意,可今日盛宴不但因一人之故而搞砸,且罪魁祸首还能得陛下恩赐,这实在难平众愤。”
权若凝抬起眼,眸低一片赤诚之色:“纵然那罪魁祸首是臣女的妹妹,臣女也不愿包庇她。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他这么一开口,那些平日里看不惯权思妤的大家闺秀也纷纷站出来表示赞同。
“请陛下收回成命!”
权湛和慕娴婉听着这些女子异口同声的声音,脸色都不约而同变得有些难看。
胤帝倏地皱了眉。
与此同时,林氏的目光也遥遥望向权承善所在的方向。那神色显然是在说:我说不让她来,你偏要让她来,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权承善:“……”
权承善望着场中那背对着他的女子,神色亦是一片复杂。
权若凝好歹也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姑娘,以往林氏总说给他听,她是怎么针对权思妤的,权承善都没放在心上,毕竟女孩子家的小打小闹,也闹不到什么地步去。
临行时,权若凝还一再向他保证过,自己绝不惹林氏生气,可哪想到她竟然将和权思妤的恩怨拿到众目睽睽下来演示,甚至还捅到了陛下跟前!
这个女子,以往倒都是自己小瞧了她。
权承善看着她的背影,面上神色有些阴郁。
胤帝思虑良久,发现正如权若凝所说的这个道理,自己一时兴起给权思妤下的奖赏实在很说不过去,况且底下跪着的多数都是朝中重臣的女儿或孙女。
可金口玉言说出了话又收回成命显然是不行,胤帝皱着眉,不动声色目光缓缓看向一旁的太子。
太子向来不理这种没意义的事,但奈何胤帝每次搞出这种尴尬局面都要让他帮着解围,萧砚瞧见他的神色,略一考虑,面色一冷,就要当场斥退权若凝:“放肆。”
众所周知,太子殿下发脾气要比胤帝可怕太多,这事由胤帝处理和由太子处理完全不是一个路数,惹上这个脾气不好的太子,向来是非死即伤。
众人听见他的声音顿时大气也不敢出,心想权若凝这回怕是要凉了。
岂料就在这时,另一道声音也立时响起:“请陛下和太子殿下恕罪,臣女来迟了。”
太子刚到嘴边的话因这一道声音不免噎了一噎,他转头看去,便瞧见权思妤一身粉白的裙子,立得端端正正,说话的同时弯着身子朝这边行了一礼。
权思妤顶着众人的视线,大大方方浅浅一笑。
来的路上她都听说了权湛和太子帮着她说话的事,权思妤没想到权湛竟然有勇气现在这么多人面前为她说话,不止如此,还逗得胤帝十分高兴。
以前权湛连在陈国公府当着别人的面说话都浑身不自在,能变得如今这样,她自然觉得很欣慰。
权若凝侧头望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权思妤,脸色瞬间就变了。
本来她只是看不惯权思妤这个女人连搞砸了事都有人帮着她解围,因而才带人求胤帝收回成命。却没想到这关键时刻权思妤居然又来了。
她不是病了吗?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
权思妤并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她起争执,因此哪怕看见了她也当做没有看见。她脸色平静,径自朝着琴师的位置走去。
太子眉目沉了沉,欲言又止:“……四小姐若身子实在不适,不必勉强。”
权思妤走到自己的位置后,遥遥望向他,笑道:“谢谢太子殿下关心,臣女略有不适,并无大碍。若耽误了陛下的寿宴,才是臣女该死。”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萧砚自然不可能当众拆她的台。
于是沉默片刻,他轻轻拂了袖摆坐下,淡声道:“既然如此,便开宴吧。”
只是目光还是没忍住往她的方向瞥。
权思妤没注意到他担忧的神色,只是垂目淡淡望着自己身前的这张琴,眸中略有疑惑之色。
若没记错,此行她带来的琴,应当是雪刃临行前差人送到陈国公府的那一把。但此刻眼前这把却不是她所熟悉的那把。权思妤以为是宫中自备的琴,因此便没放在心上。
可场中另一人的目光却犹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