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虽向陈国公府下了聘礼,但自那之后,却迟迟再未有动静,许多人都觉得这怕不是太子想一出是一出,冲动劲过了之后又不想娶权四小姐了,是以再未提起这桩婚事。
不少人暗地里瞧着东宫的风向,以权四的性子,若是不想嫁,哪怕再退一桩婚事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一等再等,众人没等来东宫退婚的消息,反而却等来了璟王府萧璿成亲的消息。
自从那次萧璿在曲神楼大门处险些一剑捅死权若凝的事闹得沸沸扬扬,那之后这位前璟王世子消停了很久,直到前不久又在大街上明明白白泼了权若凝一桶粪水后,便再没闹出什么大动静来。
京城众人都知道萧璿和权若凝以往的关系有多密切,谁也没想到这两人能闹成如今这副喊打喊杀的局面。权若凝这刚进了六皇子府,另一边萧璿就跟着成亲,众人都不禁猜测这两人莫非是约好的?
京中议论声四起,权思妤哪怕不想听见萧璿这个人的丁点事情,也不得不听了一嘴。
权昀道:“怎么样,前任都要成亲了,你自己的婚事还没个定数,心里是不是很着急?”
权思妤:“……”
“我急什么?”
她淡淡笑,随手拿起妆台上一枚金钗,垂目看了一眼,眸子里的笑意藏不住。
权昀随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那钗子的做工便知不是凡品,不由也跟着一噎。
太子这段时日精神不太正常的事情已经传遍了。自从那日权思妤从宫中回来,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往多少还会念着继后的脸面不会做得太过,最近那是出手果决,手段阴狠,朝中上下都被他搞得大气也不敢出。
都知道最近太子殿下心情不太好,朝中人心惶惶,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折在那尊煞神手里。
可偏偏那太子做事愈发随着心情来,只唯独一件事自始至终没停过,隔三差五的就往陈国公府送东西来。
外面的人不清楚的都猜不透太子对权思妤是个什么心思,但权昀可太清楚了。
但凡昭嘉楼有什么稀罕物,他这个明面上的掌柜根本连个面也见不着,东西就被人先一步顺走了,最后无论大大小小的好东西,尽数都会出现在权思妤的桌上。
“……”
权昀看着那枚金钗,一时之间竟有些哑口无言。
太子长期这么搞,他昭嘉楼往后还能拿得出什么好东西来,这生意到底还做不做了??
萧璿大喜的日子定在了年后,陈家想留着陈静竹守完岁再出阁,尽管是出于目的将她嫁进璟王府,可见对这个女儿也当真是放在心上疼的。
外面突然有焰火炸响,一道刺目的光亮跃上傍晚的天,猛的散成一片光雨落下,将点了灯的房间照得更亮。
权思妤抬起头,视线投向半空,目光倏地柔和下来。
她想起了不久前和萧砚在行宫看的那场焰火。
虽说后来发生了许多事,但好在他们最后都平安无事。
权昀回过头来时,正好看见权思妤呆呆坐在镜前望着窗外发神,绯色袖子垂落桌沿,衬得她托着下巴的手腕白如雪,绝丽的面容被焰火的光照亮时,宛如火中白玉,脸颊浮上一层浅淡的红晕,美好得像是画中走出的神女,尤为不真实。
这一瞬间,权昀仿佛才终于明白,为何连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也自甘堕下凡尘。
权思妤托着脸想了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权昀便也就这么立在原地看了她许久,一想到也许不久后她就会嫁去东宫,从此后府中也就少了这么一个磨人的小妖孽,心里还真有些不习惯。
旋即权昀又宽慰自己:还好她顶多只是嫁在京城,没嫁去别处。否则日后怕是连见一面也得千山万水地跋涉,多累人?
岂知这念头刚起,外面就响起谷枝的声音:“小姐,二公子,有一人候在府外,说有位贵人想见小姐一面。”
回忆戛然而止,权思妤有些意犹未尽地抬头望去,见外面雪屑飞扬,风瞧着也有些大。
明日便是除夕,有什么人会赶在今夜来见她?
难道是……
权思妤转头和权昀对视了一眼,瞧见了对方眼里的笑意:“去吧,外面冷,多穿一些,我就在府中等你回来。”
权思妤心里不禁有些紧张,闻言笑道:“二哥你一点也不担心我的安危,万一有什么人对你可爱的妹妹图谋不轨怎么办?”
“……女大不中留,我老管着你,某些人怕是要记我多管闲事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