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娇娇简直被气得抓狂,升起了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的深深悔意──黄历上没写不宜出门她齐娇娇的名字倒着写。
她从来不知道顾以寒是一个脸皮如此之厚的人,蒸不烂,煮不热,锤不扁,炒不爆,清衍道长才是响当当的一粒铜豌豆。
今天齐娇娇原本的打算是带着侍女们出来踏踏青,再去东华城的万宝阁挑挑新上的首饰新品。
万宝阁的掌柜昨日特意给她递上了留影卷轴,里面是部分新品首饰详细的做工介绍与光华流转的投影。光是这样一幅卷轴的成本就是上百下品晶石。
这是万宝阁最顶级的至尊客户才有的殊荣,东华群山这些消费者里金字塔尖一年哗啦啦倒出去的晶石那都是上万块的下品灵石打底。
齐娇娇刚好看上了一个朝冠,累丝工艺,精细繁复,凰翅欲震栩栩如生。最底下是复古云纹的花丝镶嵌,再往上缀有冠玉与珍珠,造型精致华丽,一眼就吸引了齐娇娇的注意。
她本来是打算顺便再问问万宝阁,做这个首饰的师傅还能不能再添些改动,她想把江斐送的东海明珠替下朝冠上普通的珍珠。
但是,齐娇娇暗自磨牙,顾以寒今天就跟发病了一样跟着她转悠,还万宝阁呢,连临庐峰她都不想下了。
刚出门的她没能打发走顾以寒,齐娇娇本也没放在心上。按她对顾以寒的理解,他顶多在齐府门外发上两刻钟的呆便会拔腿走人,但她万万没想到,顾以寒就这样跟着她转悠到了现在。
她状似回府里收拾东西,顾以寒就跟门神一样杵在府门的神兽石像旁。她下临庐峰在半山踏青采花,进凉亭歇息,顾以寒还瘟神不散地站在凉亭外的石阶上。
齐娇娇脾气上来了带着侍女上上下下走了十余遍临庐峰的青石山路,顾以寒便默不作声地在她身后来来回回跟了十余遍。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齐娇娇怎么顾以寒了。
直到齐娇娇彻底受不了,大骂顾以寒,他也只是垂头听着,不作辩驳。
齐娇娇快被气到没辙,按顾以寒今天的表现,她已经可以确信若等不到答案,他明天、后天,甚至于这段时间都会来。
这还是那个流风回雪若谪仙的清衍道长吗?
除开刚刚告内急离开的侍女长,有些侍女的脸上已经流露出了几分对顾以寒的不忍。
对齐娇娇而言,自那次内堂试过符水,齐若亲自监堂后告诉她,顾以寒对苏又晴没有私情时,她便懂得了父亲的言外之意。
顾以寒对苏又晴没有私情,但苏又晴对顾以寒就是未必了。江斐想要退亲也并非心血来潮。
在齐娇娇看来,顾以寒完全就是咎由自取,种其因得其果。一整个人就是个拎不清的糊涂账,这世上哪有什么两全其美,什么都想要,又什么都能得到的好事。
她对顾以寒的观感不佳,但也受不得顾以寒的这番低声下气,应当被顾以寒这番对待的人是江斐而不是她。
虽然齐娇娇大小姐脾性,但行事举止有她自己的分寸。这一世的顾以寒在她眼里还未作出极其不堪的荒唐行止,她骂也骂不走赶也赶不走,已经有些拿顾以寒没辙。
话虽如此,但她也绝不可能透露江斐的行踪。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对峙。
落日西沉,远峰处疾射过来一道人影,打破了这里的僵持。
“顾兄,好久不见。”是齐娇娇的未婚夫,周岭。
顾以寒声音干涩地回了一礼:“周兄。”一身抖落不了的沉沉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