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之?”
听清江斐脱口而出的话,转过身来的向海之略失血色的脸上出现了几分茫然的空白。
倒是江斐最先反应过来。
她愣了一愣,似乎有些不能理解自己刚才一瞬间的狗胆包天,但她很快硬着头皮改口道:“向前辈……哈哈哈,好久不见。”
向海之也回过神来,他微眯起好看的眼,满脸的明艳风华都聚焦在了这眼尾眉梢。
江斐被他看得有几分心虚,赶在向海之说话前连忙转移话题:“前辈,这是哪里呀?”
咕咕小妖也很贴心地冲上来,摇着雪白的大尾巴扑进她怀里,依恋地蹭着她,咕咕咕咕的叫个不停。
向海之暂且收回狐疑地视线,嫌弃地扫了一眼小家伙后,回答道:“孟章地界。”
“……”
约等于回答了个寂寞,又是一个江斐闻所未闻的地方。
她撑起胳膊站直身,双手随意拍了拍沾上的湿泥,一边放眼打量这一番天地。
入眼是一片广阔无垠的青草地,挨挨挤挤地草叶在风里发出窸窸窣窣地摩擦声。远处有一池缓平如镜的湖水,嵌在这样的绿地里,像一块雾面朦胧的蓝宝石。更远的天壁下,冰封的雪白山脉起伏连绵,紧贴着作了穹苍的圣洁壁画。
一派日月悠长的恬淡景象。
但江斐确实不认识这里,记忆中也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她略带一些犹疑:“孟章地界,在青州吗?”
向海之难得语塞了一下:“呃……”
江斐疑惑的回眸,看向向海之:“嗯?那是营州?”
向海之揉了揉鼻子,“孟章地界,不在七州境内……”
还不待他说完,江斐先发现了异常:“前辈,你的脸色?”
她不自主地伸手探向了向海之的脸,那张不自藻饰玉骨冷肌的脸上失了血色,看起来就像覆盖了一张透明如钻石质地的独绝面具。
那颗本来如血鸽一样璀璨夺目的菱形妖核,在深红如血里隐隐藏了几条深纵地裂痕,黯淡失光。
江斐愣愣地看着向海之额上的妖核,自从他出了识海秘境,在剑冢里附剑向冥之后,他再现身时都是纯粹的人族外貌,剑灵状态下也看不见脸上这一枚象征天妖血统的妖核。
乍一再见,江斐都感觉有些陌生。时光一下倒流回她在秘境里初见这张醉玉颓山惊世容颜的时刻。
向海之突然出手,在江斐手指快要触到那血色宝石之际抓住了江斐的手腕,声线也压得很低:“不能摸。”
江斐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的动作,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想抽回手,同时解释道:“我是看见您的妖核……前辈受伤了吗?”
解释完了,江斐拽了几下也没能成功抽回手,她一脸懵地从手腕望向向海之,拿不定主意他到底在想什么。
向海之终于松开手,答非所问地开了口:“以后也别碰别人的。”
江斐摩挲了一下刚刚被紧紧抓住的手腕,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更加抱歉:“刚才是我冒犯了,我应该想到的,妖核是天妖的象征,定然象征着大妖的威严……”
“不是。”
向海之干脆利落地否认,他似乎有点生气江斐的说法,“你觉得我会因为什么狗屁威严打断你吗?”
江斐也愣住了,除了初见的时候,向海之基本没有对她流露过不悦的情绪,她只好干干巴巴地问道:“那……那是因为什么呀?”
向海之很快地收了脾气,他似乎也对刚才凶了江斐一句有些懊恼,声音闷闷地解释:“不准摸妖核的原因,和不准你挠咕咕小妖的肚皮是一样的。”
“什么肚……”江斐还没问完,突然反应过来,差点被口水呛到。
如果她曾深入了解过妖族的习俗与礼仪,或者生活在一个与天妖族群来往密集的地方,那江斐就会意识到,她刚才摸往向海之额间妖核的动作简直就是教科书级别的性骚扰。
向海之本来还语气低沉想一本正经地接着解释,见江斐被口水呛了一声后红了满脸,一下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快速地总结:“总之就是以后在外面不准乱摸。”
江斐很迅速地点了点头:“本来除了前辈我也不会随便动手……”
“……”
发现自己有越描越黑的嫌疑,江斐赶紧转移话题,“前辈受伤了?那天晚上受的伤?严重吗?”
向海之伸出颀长如冷玉的食指抚了一下妖核,血色的光华一闪而过,更照得其上的裂痕深纵而突兀。
摆在脸上的元气大伤藏也藏不住,他索性并不隐瞒,只轻描淡写地一句:“不太轻松,估计要睡上一段时间了。”
“本来还担心没办法守到你醒来,好在你恢复得比我想象中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