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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归家(二)(1 / 2)

从剑冢得剑开始,讲到阳涞城发现行踪诡谲的花妖,江斐把不能说的地方都简化带了过去,并不提自己上一世窥得妖魔联军之事,只把自己往青营两州去的行踪归因于花妖的离奇行径。

又讲到过陵应城时被顾以寒纠缠,在拍卖会遇见了在识海秘境有过一面之缘的明南等人。说到这里,江斐有些不解的皱皱眉,“娇娇,你知道我不记小时候的事,只有十几岁被救回后的记忆,但我在陵应城遇见了一个男人,见他时我便想脱口而出一句‘哥哥’。”

“他说他没有妹妹,家破人亡,父亲也说我没有哥哥,但这件事在我心里盘桓不去。我仔细思虑了一下,这会不会和我小时候流落在外时的经历有关?顾以寒当年救下我,到底是在哪里是什么样的场景,我想去问问。”

齐娇娇听到这里,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她的神情,字斟句酌地提问:“斐斐,你与我说句实话,这次苏又晴的事发生之后,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知道你与顾以寒是年少慕艾,逐渐相知走到现在的,若你放不下……”

说到这里,齐娇娇烦闷地拨伏下一片齐膝高的雪滴花,“我本觉得顾以寒就是一个猪油蒙了心的老王八,不要也就不要,出了这档事踢得远远的正好。但你与他有往日情谊,他现在又这样,若你是真放不下他……”

“我有什么放不下的?”

江斐好笑地抓住齐娇娇乱搞破坏的手,“他现在怎样?心魔侵身吗?教出那样的徒弟,还冒下不韪的私情,他怎样那不是他应得的?你烦个什么呀小祖宗。”

齐娇娇抬起头,看江斐笑得真心地风淡云轻,终于放心地呼出一口长气:“我本来也是这样说的,但我怕你想得不同……若你回来看到他现在这样,怕你恼怒我了。”

“我恼怒你干嘛呀,他走火入魔不都是他和苏又晴的事?和我们有什么相干。”

江斐摘下齐娇娇丝绸大袖上沾上的一片叶子,想起一件事:“之前不是说在东华城的万宝阁看上一顶朝冠吗,想用东海明珠替下朝冠上普通的珍珠?现在应当做好了吧,不邀我去看看?”

齐娇娇扶了一下云鬓上的长钗,摇了摇头:“工期还长呢,我又提了几个要求,估计还得小半个月才行。”

说着,齐娇娇叹了一口气,“我爹这禁闭不知道要关我到什么时候,顾以寒一天不醒,我就得跟着他在这多受一天的罪。”

江斐惊讶地不解道:“顾以寒心魔侵身就心魔侵身呗,关你什么事?齐掌教关你禁闭做什么?”说着,江斐拍了拍手,气势颇壮地折身往门口走去,被齐娇娇拽住了衣袖。

“那个……要不我们去看看人吧,路上我慢慢与你说。”齐娇娇略有些心虚地拉住江斐,揉了揉鼻子走到门口喊上了周岭,说清了去处。

江斐这才知道齐娇娇被关禁闭的缘由。

顾以寒在从陵应城回来后便将苏又晴逐出了师门,又因她偷走黑魔军旗与魔核而自请刑罚,打入七十二颗骨钉闭关炁洞深处。

炁洞的前身是三千年前三族大战的万人坑上,修建的夺魂狱。战事过去,如今并没有在受刑的妖魔,但炁洞深处仍是鬼哭狼嚎万人悲歌。

那里也可算作道家修者磨练心境的一大绝境之处,魑魅暗生。顾以寒打入七十二颗骨钉,便相当于在自绝经脉的情况下深入险境。

炁洞深处本有禁令,是针对修为不够的弟子而下的,凡是下入十二层以下的弟子都需有道宗的手诏。但齐娇娇得知苏又晴暗害江斐的消息后,恨得不顾禁令直入深处,在顾以寒经脉封闭的情况下道出了原委全貌。顾以寒当场便吐出一口心头之血,心魔侵身,却骨钉透体无法自救,现在正由清颐道尊看照着搬回了落梅居。

说到这里,齐娇娇又瞄了瞄江斐的神色,江斐无奈地歪了歪头:“我是真不关心他。他走火入魔也是因为苏又晴,求仁得仁罢了。”

齐娇娇又揉了揉鼻子,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落梅居的匾额,“呃……我们进去再说吧。”

……

门口,端坐着的清颐道尊看见江斐一行人,愣了一愣,“斐斐回来了?怎么受伤了,快过来,爷爷看看。”

江斐也愣了一愣,她确实带伤在身,逃脱前在殿内被夜魔军劈向背上的那一刀,现在当然还未痊愈,夜魔军凛冽的魔气在体内乱窜,不时便有蹿动经脉的痛感。

但江斐向来能忍,刚才连江靖易都没有发现她带伤在身,怎么清颐道尊一照面就看了出来。

被他拉着手把过脉,江斐接过清魔丹服下了,肺腑间的痛感确实减轻了不少。到了此时,清颐道尊才扭头向周岭等皱起眉头:“不是说过了,不许烦扰斐斐吗?”

他目光往身后落了一落,又怜又恨:“孽徒走到这一步,说是一句咎由自取也不为过。没道理再让斐斐丫头来……”

“崔溧爷爷,”齐娇娇打断了他,“我们只是来看看,我还没和斐斐说呢……”

江斐也随着众人的目光望向堂内,那张向来眉如墨画,巍峨玉山的清冷面容被一片黑气缭绕,仔细看去,还能看见面下淡青色的血管伴着缭绕的暗黑色魔气,交错跳动,布及全身。

她眯了眯眼,看向了桌案上的一条腰带。

那是一条陌生又熟悉的精美腰带,她在记忆里翻翻找找,终于想起了这腰带与她和顾以寒的关系,江斐下意识有点反胃。她快步走到桌案上拿起这条腰带,灵力一绞便化作散乱的飞丝,委顿在地。

四下皆寂静了一瞬。

风吹过梅林,留下堂内摇摆不定的树影。

这条腰带,本来是挂在顾以寒禅定的静室。他心魔侵身,从炁洞里出来时几乎是救无可救,却在回到落梅居路过梅林时,魔气黯淡了几分。

长老们相顾不解,清颐道尊望去,长叹了口气,做主拿来了这条腰带,顾以寒的魔气肉眼可见的黯淡了下去。众人这才知道,他这番走火入魔为的是什么。

但清颐道尊只许将腰带放在离顾以寒三尺远的桌案上,也不许旁人将此事传至飞霞峰去。

“了晦如明,他既选过了路,便端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清颐道尊咬着牙说出这番话后,靠着门口高长的椅背坐下,背影都疲老了几分。

但谁也没想到,向来山温水软的江斐,有这样眼不容沙的烈性。

清颐道尊禁不住头痛似地轻拍了两下额头,怅怅然叹了口气,走过来有些颤巍地包住江斐的手:“斐斐丫头……丫头受委屈了,你崔溧爷爷,对不住你……”

江斐也叹了口气,把清颐道尊引至座上坐下:“怎么和我爹爹一样,也不管有错没错就往自己身上揽。不管我和他如何,您永远是那个疼宠着我长大的爷爷……”

江斐的话还没说完,门外飞奔进来一个弟子,朝着周岭深行了一礼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大师兄,大师兄不好了!”

“齐宜年师弟他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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