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夫子一向秉持在精不在多的想法,只带了三个学生去参加桃花宴,可其他学堂的夫子却不这样想,人多势众,要不是桃花宴对参加的人数有要求,他们恨不得把学生都带上。
毕竟文人文会,有时候靠的就是嘴皮子功夫,就算质量上比不过,气势上也要能压倒别人。
在去桃花宴的路上,向夫子一个人坐在最前面的马车上,顾瑾玉三人跟在后面的马车上,顾瑾玉和陈天和都很默契的无视了唐高朗,倒是唐高朗总是想凑到陈天和身边说些什么,都被陈天和打岔应付过去。
这场桃花宴,是在郊外的十里桃花林中一初亭子举办的,中间还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溪,景色宜人。
初春的天气,和煦万分。
顾瑾玉他们来的时候,林内已经有了不少学子,有本县的,还有临县的。年纪大都集中在十七八岁,但偶尔也有二十七八的。
虽然人多,但大家都习圣贤书,注重形象。说话举止温文尔雅,气质绝佳,因此并不显得吵杂。
众人或站或坐,将中间的凉亭围了起来。
向夫子一进来就进了凉亭,那是评委们的地方。
顾瑾玉则是被陈天和带着进了人群,看得出来陈天和的人气很高,所到之处众人纷纷点头颔首打着招呼,陈天和也笑着回应,姿态落落大方,惹人称赞。
凉亭里。
“向先生,你有个好徒弟。”一个稳重的中年人用欣赏的目光看了看人群中的陈天和,夸赞道。
“知县大人谬赞了。”向夫子起身拱手回道,态度不卑不亢,端得一派宠辱不惊的模样。
“哼!”有人就见不惯向夫子这幅装模作样的样子,忍不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哼笑。
“陈夫子似乎对知县大人的话有什么想法?”向夫子才不惯对方的臭毛病,毫不客气的问道。
在凉亭的除了知县大人,就只剩下各大学堂的夫子,听到这话,都顺着向夫子的目光看过去。
陈夫子没防备向夫子会直接点出他的名字,猝不及防之下面上的讥讽之色都被旁人看了去,众人面上没说啥,但眼神都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向夫子和陈夫子都是溪山县的夫子,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的是溪山县的脸面,知县大人也不愿意被外县的人看了笑话,忙打着圆场,“向先生应该听错了。春寒料峭,陈先生想必是嗓子不舒服,并非有意为之。”
知县毕竟是一县之主,他的话众人不能不给面子,不管心里如何想,面上都在劝陈夫子保重身体云云。就连向夫子本人都不再计较。
可陈夫子本人却不领情,他心胸本就狭隘,看到周围人面上若有若无的笑意后更是被怒火冲昏了头,直接不管不顾的站了起来,“知县大人,您有所不知,向夫子素来就有上古遗风,信奉有教无类,就连新入门的顽劣学生都带来了。”
不管私下里怎么说,桃花宴明面上都是为精英学子举办的,向夫子带着新入门的顽劣学生参加就是违反了规定。
知县大人气恼陈夫子不识大体,对陈夫子也没了好脸色,“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陈夫子早就等这句话了,立马迫不及待道,“当然有证据,因为他新收的学生正是我不要的!”
这话一出众人看向夫子的眼神瞬间不一样了,充满了质疑。
但也有人持中立态度。
要是那学生真有向夫子说的那么好,陈夫子怎么舍得不要,他们学堂也是需要优秀的学子来扩大名气的。可陈夫子要是对的,向夫子又怎么愿意收那学生作为弟子?
“那只能说明陈夫子你误人子弟,不然为什么人家在你那里不好好学习,到我这里就变得品学兼优了?”向夫子闲闲的说道。
“你!”陈夫子气急,一时半会却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脸不由得张的通红。
“品学兼优不兼优还不是你说了算,他在我这里,十天逃学九天半,还有半天是要放假,我就算想好好教他,也没这个机会。”
过了一会儿,陈夫子终于冷静下来,反击道。
向夫子对陈夫子的这个问题并不意外,甚至可以说是在算计之中。早在参加桃花宴之前,向夫子就认真研究了陈夫子的性格,知道他冲动易怒,受不得激。
这场桃花宴,注定要被向夫子用来当作顾瑾玉成名的踏脚石。
果然,有人提议了。
“向夫子陈夫子,大家同为一县夫子,为了一个学生就这样争来争去,未免伤了和气,不如就让顾瑾玉和陈夫子带来的学子比一比,看谁更为出色,如何?”
“自然可以。”陈夫子自信顾瑾玉不可能比得过自己精心教出来的学生,让向夫子出丑的强烈愿望占了上风,陈夫子甚至都没有注意到知县大人的脸早就变得漆黑如墨。
向夫子则是端着身份,“比试可以,但也要定个章程,免得有些人输了之后胡搅蛮缠。”
陈夫子只当是向夫子嘴硬,根本没把向夫子话里的讥讽放在心上。
两人请了知县大人作为裁判,知县大人现在对陈夫子的恶感已经降到了谷底,若不是还顾及自己的形象,知县大人早就挥袖走人了,哪会浪费时间陪他们在这里过家家。
凉亭内的争论暂时告一段落,围坐在凉亭外的学子已经陆陆续续来齐了。
等到午时一刻的时候,桃花宴就正式开始了。
今年的桃花宴与往年不太一样,只有三关比试。
第一关说简单也不简单,说难也不难。
这十里桃花林中种植着上百棵桃树,每个桃树都长的十分粗大,树干上贴了三个到五个红纸,每张纸上都写着不同的题。
或是要求吟诗,或是要求作对,或是要求默写帖经,又或是要求猜谜语,更有甚者还要求作画。
每种题的分值也不相同。
其中帖经最简单,分值为一分;对对子次之,分值为两分;猜谜语是三分;吟诗则是五分;至于最耗费时间的作画,足足有三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