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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天香阁的客人非富即贵,花娘也分三六九等,纵然有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在,好歹个个有名有姓,也没有这般古怪关照的法子,潘妈妈仔细琢磨了半日,深觉这女子不一般,当下挑了两个伶俐的小丫头过来。
又在南楼底下挑了间不起眼的厢房,门房外头几步就是巡场的豪奴,也算多个照应,卧房推窗就是秦淮河,这时节天冷,窗子被糊得严严实实,潘妈妈不放心,让人加了两根封条钉在窗上,屋内那些花瓶剪子之类的厉害东西都是收拾起来的,在屋内仔细看了两圈,亲自去偏院把甜酿接回来。
甜酿也乖顺,任由潘妈妈拉着进了阁里,潘妈妈笑盈盈指点上下:“阁里好玩着呢,每日楼里都有唱戏杂耍、变戏法的,歌舞曲乐,十天半月都不重样,好酒好菜随取就有,姑娘按着自己的心意来,若是吃腻了楼里的,差使个小厮往外头去买也是一样,各人的衣裳首饰、身上用香每月里都有新添,房内样样都有人服侍保管姑娘在这儿住得乐不思蜀”
眼瞧着是个安乐窝,底下还不知藏着多少肮脏血泪,楼里佳丽不知多少,下头服侍的人更是数不胜数,甜酿眼里瞧着形形sè • sè的花娘,倒怪不得自己排在末流,即便这样,末流花娘屋里的陈设还是雅致名贵,桌上的衣裳首饰、胭脂水粉都是上佳的货色。
“姑娘进了楼,就是自己人了,有空也去外头露个脸,跟姐妹们说两句话,再跟施公子问候一句,这才算是认识了。”
“有空自然要见见,谢谢施公子的知遇之恩。”她淡声回话,楼里烧了地龙,屋内尤其的燥热,窗只能推开一条手掌宽的缝隙,一丝凉意拂在面上,放眼望去,秦淮河的水也是混沌的,宛若一潭死水。
潘妈妈见她倚窗望景,身形一动不动,本想多探问几句,见甜酿似无兴致,嘱咐了几句:“那姑娘好好歇着,若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我。”
甜酿连名字都没有,就不能记在花册上,施少连不让她接客,又不让人到处招摇,潘妈妈揣想这是个烈性又有什么瓜葛的姑娘,先要稳妥安顿住了,只得嘱咐服侍的小丫鬟机灵些。
天香楼的确闹腾,夜里比白日吵得更厉害,她这屋子虽算偏僻,也免不了听些声响,好在没有人进来扰她,,一连住了三四日,左邻右舍的花娘连甜酿的面都未见着,只看见小丫鬟送茶送餐进进出出,免不了有些好奇,不过也不打紧,总有出门要接客的时候。
施少连白日不在天香阁,夜里肯定要回来,有时也要带着友朋饮酒作乐,或是招待贵人,喝几盏酒再上去歇息。
身边蜂围蝶绕,欢声笑语不断,雅间里正有舞伎在翩翩起舞,他呷酒,目光漫不经心从舞伎绵软的腰上掠过,突然唤潘妈妈过来:“叫她出来走一走,没有花娘成日闷在屋内的。”
潘妈妈见他脸色清淡,不喜不怒,长眉却不舒展,一双眼也是阴郁的,眸光点点,喝了那么多酒还半点没有醉意,自己又头昏脑涨迎了一日的客,突然听见施少连没头没尾来一句,一时没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