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气氛有些不大好。
廊下伺候的春木跟着提心吊胆,也将靠近的婢女小厮都赶得远远的。
徐安宜是皇家人,与寻常子弟不同,自小浸淫出一身威势,不怒自威,气场明显高出顾和宜不少。
顾和宜犹如一方美玉,经过十八年的雕刻打磨,眼下,玉器大成。面对世子的刁难,也没有太多的怒气,只平静地抿了抿唇角,“世子这么做,王爷可曾知晓?”
“顾公子来我府上送玉簪,顾侍郎可知?”徐安宜将话题轻轻拨了回去,余光扫了一眼景欢。景欢正襟危坐,目光落在自己的茶盏上,好似并没有在意书房内的事情。
实则景欢脑袋里空空的,面对两个男人,她有些招架不住了,可心底里多多少少还是偏袒世子的。
她小心翼翼地觑着世子的神色,将茶盏轻轻放下,道:“阿舅,你生气了吗?”
小姑娘生意软软地,带着特有的软糯。
顾和宜眼神一颤,“景姑娘。”
“顾公子。”景欢倏而站了起身,蹦着小脸,裙摆牡丹花浮动,百褶裙层层叠叠漾过空中,显得腰肢极为纤细,若湖畔杨柳。
她定定看着顾和宜,顾和宜眼神丝毫不退。
最后,景欢先退缩,她在顾和宜的眼睛里看到了炙热,都说十bā • jiǔ岁的男儿血气方刚,不想,顾和宜连眼睛都是这么带着‘热气’。
她朝着阿舅身边挪了挪步子,“顾公子,想说什么?”
“景姑娘及笄了,家中父母不在,亲事当可自己做主。”顾和宜意识到自己失态,先错开眼睛,转而看向景欢。
“景欢的亲事,由王爷做主的。”景欢识趣,不能让阿舅背着黑锅。
徐安宜轻笑,“顾公子该离开了,我们有要事要商议。顾公子,你且看看你自己的心,莫要被一时的钱财迷失了眼睛。”
说起钱财,景欢看向顾和宜的头顶上,依旧是红色的泡泡,可见,并非是贪财的。
顾和宜,错就错在喜欢男人。
“世子说笑了,顾家不缺银子。”顾和宜礼貌回绝。
徐安宜也不退让,“你且回去问问顾家长辈为何看中景欢。江南一半的玉石与绸缎生意都在景家,谁不红眼。”
“那是景家的,与顾家并无关系。”顾和宜否认。
“顾公子,您先回去吧。”景欢下意识开口偏向世子,再这么说下去,也没有用处。
顾和宜眼神一颤,对方理直气壮地请他离开。他记得景欢与世子之间并没有太多的感情,有她母亲在内,世子对景欢表现得很淡。如今,两日亲密无间,又是怎么一回事?
没等想明白,春木将他赶出云欢小榭。
书房里的景欢打开了话匣子,“阿舅,为何说他是坏男人?”
“写出那般的诗词,你觉得还是好男人吗?”
“想来也是。”景欢觉得也是,那么油腻的诗词确实让人心中作呕,然而,她嫁入顾家不是为了顾和宜这个男人。
背靠大树好乘凉!
她想起庚帖的事情,“阿舅,我的庚帖找到了吗?”
“王爷处没有传出消息,你急着嫁人吗?”徐安宜轻掀了眼皮,明显不悦,但很快,他敛下心神,慢悠悠道:“回景家,当着众人的面,我将铺子都交还给你。”
景家立即来了精神,“何时回去呢?”
“后日,我会同王妃交代清楚,你也去收拾行囊,带上你的人。”徐安宜躺回躺椅,慢慢地合上眼睛,明显赶客。
景欢不肯走,反而俯身凑至他的面前。
少女湿热的呼吸就像是六月里的炭火,烫得人脸色发红。徐安宜快速睁开眼睛,“你作甚?”
“阿舅,你近日精神不错,想来定会长命百岁的。”景欢厚着脸皮说一句。
徐安宜起身,避开那双灼灼如烈火的眼睛,懒得再和她扯什么精神好不好,斜睨一眼,道:“你该回去了。”
“阿舅,顾和宜虽不好,可却是我想嫁的。”景欢不装了,打开天窗说亮话。
徐安宜脸色更白了,“他哪里好?”
“顾家公主的脸很养眼,每日瞧着对眼睛也好,再者,顾家在户部风生水起,对景家的生意也好,景家迟早是到我手中的,没有了您,我总得给自己找个退路才是。”
“这些年来我都不晓得王妃为何总不待见我,想来是我与王妃八字不和,命里犯冲了。不过也无甚关系,待我嫁人后,王妃就不会那么讨厌了。”景欢自顾自说道。
徐安宜抬眸,她站在白瓷桃花下,粉面娇艳,面带浅笑,人比桃花美,花色不动,美□□人。
“你想得倒清楚,顾家确实对景家有庇护,顾家会娶你也是有原因的。顾大人亏空了些银子,找你做填补。”
顾家亏空的事情不在此时,是景欢嫁过去之后发生的事情,那时景家经营不善,早就亏空了不少银子,压根填补不了那么大的窟窿。
“亏空?”景欢疑惑地看向世子,“王爷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