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堰东带着手臂上的小老虎送完沈航,去了医院。
他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见到他的每个人几乎都会问一嘴这只小老虎的来历。
他谎称是小侄子画的。
一些人不深究,但病区那些年轻的进修生、研究生可没那么好糊弄,他们说小老虎绝对不是小侄子画的。因为这只老虎虽然可爱,但不是小孩那种生涩稚气的可爱,而是成熟的可爱。画小老虎的人,一定是个成熟但富有童趣的女性。
沈堰东笑了,心想他们分析的还挺有道理,不过他嘴上却死不承认,就咬定是小侄子画的。
其中一个研究生说如果是女朋友画的,他肯定不敢洗,如果是小朋友画的,那就无所谓。一群人起哄,要他洗掉。
沈堰东正后悔来之前没搓掉才惹来关注,他们一起哄,他站起来进了值班室的洗手间。但真要洗掉的时候,又觉得这样岂不是显得很心虚,磨蹭一会儿,还是带着小老虎出来。
众人哄堂大笑。
白天他没手术,这只小老虎就在他手臂上待了一整天,晚上他有急诊手术,就不得不把它刷掉了。
周五晚上,他和马教授飞德国,周日一大早启程回国。这里和国内有七个小时的时差,下飞机时已是后半夜。打车的时候他考虑要不要去找章柠,但最终决定算了。虽然这次他决定顺其自然,不考虑那么多,但照目前这个热火朝天的形势,他难免情不自禁多想,还是淡一点比较好。
这个想法一旦明确,沈堰东开始有意减少和章柠见面的频率。不过他本来就忙,以往见面也都是挤时间,章柠倒没察觉到什么。只是半个月都不见一面,这多少有点夸张,所以她就抽空挂了一个他的门诊。
门诊楼无论工作日还是周末,永远挤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病患,闹哄哄的像火车站。章柠来得晚,候诊大厅已经坐满,她只好站在一旁刷手机。大约一个小时后,广播中叫到她的名字,她扯了扯衣服,整理了一下头发,路过导诊台,拐进去。
沈堰东的诊室在走廊尽头,她快到时,后面忽然有个人撞了一下她,而且还没给她道歉。她略微有点不悦,抬头去看,那人径直往前去,快走到沈堰东对面的诊室门口时,章柠看到他从手提袋里拿出了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那瞬间,她脑子里闪过之前做医患选题时看过的各种医闹惨剧,脑子还没判断出是不是,喉咙却先发出了尖利的声音:“他手里有刀!”随后那个诊室发生了一声刺耳尖叫,有人跑出来和她撞了一个满怀,却什么都来不及说,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逃离了走廊。
章柠一把冲到诊室门口。这是dú • lì诊室,里边只有一个医生。医生已经被砍伤,地上、身上全是血,可那人还在对着医生乱砍,章柠一扫诊室,发现没什么工具,匆忙间拎起椅子向拿人后背抡了过去。结果用力过猛,她没把住椅子,椅子直接摔掉了。那人回身看的瞬间,章柠看清楚他的脸。他的眼睛向下歪着,嘴角向上歪,面部僵硬扭曲,像个僵尸似的,她吓了一跳。那个受伤的医生趁机夺路而逃。章柠眼看自己成为了下一个攻击对象,她也急忙转身跑,只是没跑两步,左肩忽然被什么重重的击到了,但她顾不上想,只知道往外跑。她跑出诊室时,余光看到沈堰东提着一把椅子从对面出来,她忽然又刹住了步子。
沈堰东扬起椅子朝持刀之人狠狠抡了过去。刀和椅子同时掉在地上,那人也摔爬下了,他扑过去拿膝盖死死顶住那人的背,其他诊室的医生和大厅巡逻的保安也冲了过去帮忙。
章柠松了一口气,这才意识到后背的疼痛,她扶着肩头去看,看到左肩胛骨附近有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更加汹涌的疼痛涌上来,她几乎难以忍受。有护士过来询看,这时候沈堰东也已经从人群中出来,跟护士一块将她扶进诊室,剪开她肩上的衣服查看伤口。
伤口大约有七、八厘米长,两、三厘米深,沈堰东觉得应该没伤到筋骨,稍微松了口气,开始给她消毒、包扎止血。
又有其他医生和护士进来帮忙,沈堰东问苏主任呢,护士说已经推去急诊了。
沈堰东给她包扎完,让护士送她去急诊。
半个月就见了一面,还是在这种情况下,章柠想说点什么,但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好先跟着护士走了。
她的伤看起来严重,但确实没什么大碍,急诊的医生给她做了清创缝合,之后跟警察做了笔录,就回去了。
沈堰东下班后,去超市买了鱼和豆腐提着回去了。
到了楼上,他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开,他还以为她不在家,正准备打电话,发现微信里有她刚发过来的消息。打开一看,是门禁密码。他进来后,把买的菜简单处理了一下,去卧室和书房找人,都没有,他最后去了阳台。
阳台没开灯,有点黑,不过他借着客厅的灯光看到了,沙发上有人。
她趴在抱枕上,似乎睡着了。
沈堰东蹲下去,轻轻摸了一下她身上缠着的绷带,轻声问:“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