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说着饿,实际上陆归云今日这顿饭却吃得甚是慢条斯理,等他终于起身离去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
临走的之前,陆归云毫不客气的点了菜——八宝葫芦鸭,清炒虾仁,银芽鸡丝,樱桃酥肉。
他明日要吃。
唐卿卿和香柏两人面面相觑,主仆两人都被这位行事不按常理出牌的郡王给弄得一头雾水。
……这蹭饭还能蹭上瘾是怎么的?
明明手头有了银子,怎么还宁可溜进别人家来讨食呢?
唐卿卿更在意的则是另一件事——这位殿下点的菜到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可……她已经连着两日让丫鬟去小厨房打着‘姑娘想用宵夜’的名义去叫点心了,一份粥一碗面什么的到还说的过去,可这大半夜的要让厨下一板一眼的置办这么些个热菜,她可怎么开口呢?
香柏犹豫道:“这……要不,明天奴婢去酒楼偷偷买来,藏在茶房里,若是殿下来了,用烹茶的炉子热一下就能吃。”
“八宝鸭也就罢了,那虾仁和鸡丝重热一遍可就老了。”唐卿卿有些丧气:“还有那个酥肉,不是新鲜做的哪里还能酥呢?”
“那怎么办呢?”
唐卿卿不吭声了,半晌才赌气的一拍桌子:“惯的他!爱吃不吃,饿死算了!”
说罢气哼哼的爬上床,刚刚躺下却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碰到脚踝,唐卿卿坐起身一看,顿时呀了一声。
“姑娘,怎么了?”香柏连忙过来一看,不由也愣住。
她亲手送去那名为郡王府实则是个破宅子的那只紫檀匣子,正孤零零的躺在床角。
主仆两人面面相觑了一瞬,将那匣子打开一看,里边的银票和金锞子一样不少,压根没被人动过。
“这是……”香柏想不明白,对着姑娘哭穷的是他,送了银子过去又纹丝不动退回来的还是他。
不是说都没银子吃饭了吗?这六千两难道不是银子?
唐卿卿虽然自己打理着几间铺子,但那也不过是绸缎胭脂这些,看着这原封不动退回来的银票,有些疑惑的问道:“修宅子很花钱吗?”
若是六千两都不够的话,自己手头却也一时拿不出更多的了。
论起闺中姑娘家的私房零用,能一出手就是六千两已经算是豪富了,但这却也已经是唐卿卿的极限,若是还不够的话,要么等到她出嫁之后取用嫁妆,要么就是得把手中的铺子抵出去了……
就是不知道修宅子究竟要花费多少。
她不懂的事,香柏也不懂,主仆两个面面相觑了半晌,到底还是夜色已深,香柏好说歹说的劝着唐卿卿睡下,这才重新落了帐子,又用桌屏挡了烛光。
今天一整日唐卿卿也算是耗神颇多,只是如今躺在床上却始终睡不着,只要一想到甚至都没等到成婚,就已经要为了银子发愁,哪里还有睡意?
直到天色微明,翻腾了一宿的唐卿卿才终于合了眼,丫鬟们起身之后得知了姑娘睡得迟,自然不敢惊动她,香柏轻手轻脚的吹熄了烛火,拉着香桃两个人在外间安安静静的做针线。
直到日上三竿,再有一刻就要午膳的时候,两人才终于准备叫姑娘起床,然而等她俩轻轻撩起帐子却都愣住,唐卿卿身上的纱被掀开了一半,漆黑的发丝凌乱的粘在脸颊和颈子上,额上冷汗密布,双眉更是难受得拧在一起。
两个丫鬟顿时慌了神:“姑娘?姑娘醒醒!”
唐卿卿眉头紧皱,却依旧双眼紧闭,香柏连忙给她重新盖好被子,又连声催促香桃去请大夫,自己守在唐卿卿身边一步都不敢远离。
随着府医被香桃急匆匆的请到,唐府大房几乎都被惊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