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卿卿睁开双眼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全身酸疼酸疼的,比起从马背上摔下来那一次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大红色的床幔映入眼帘,唐卿卿还愣了一瞬,随后,她终于哎呀了一声,昨日种种走马灯一般在脑中过了一遍。
……她嫁人了。
然后还洞了房!
身上的异样随着回忆清晰的传入脑海,唐卿卿脸色猛然就红了。
他的‘洞房’,和她以为的‘洞房’,竟然完全不是一码事!
他居然……居然那样欺负她!
微一偏头,身边空落落的半副床榻又让她一愣,伸手摸摸,果不其然,冰凉冰凉的,唐卿卿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欺负完她他居然还跑了
……狗男人!
唐卿卿忍着腰酸自己慢慢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些许的动静顿时引来了在门外候着的丫鬟,唐卿卿有心不想让香柏香桃看见,奈何自己手软脚软实在搞不定,于是只能红着脸让丫鬟服侍。
如雪的肌肤上到处都是暧昧的痕迹,香柏稳重,只是抿着嘴儿笑,香桃却嘴快的笑道:“姑娘您这会子还害什么羞呢?昨儿个夜里婢子们已经帮您铺过一次床了。”
唐卿卿红着脸啐她一口,见香桃笑得促狭,连忙岔开话题:“郡王呢?”
“郡王今日天色刚亮就起身了。”香柏答道,几乎就在她话音刚落的同时,门口锦帘一掀,陆归云已是夹着一身冷意大步进了新房。
“怎么不多睡一会?”
担心自己身上的寒气扑着唐卿卿,陆归云顿住脚步并未靠近,但唐卿卿却一眼就看出他眼底的凝重:“怎么了?”
“没什么,先早膳吧,还要入宫谢恩呢。”陆归云在熏笼旁边将自己身上烤得发了暖,这才近前,坐在妆凳上的小姑娘许是昨晚太过疲累,此时虽然已经洗了脸,却仍是双眼半开半闭,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白玉一样的颈子上还印着几处殷红的印记,陆归云喉头动了动,到底还是转开了视线。
“殿下,怎么了?”唐卿卿虽然累,却几乎是凭着直觉就觉察出了一丝异样。
“没……”
“阿云!”
陆归云闭了嘴,半晌才道:“先吃点东西,早膳过后我告诉你,嗯?”
唐卿卿狐疑的点了头,然而早膳端了上来,她却只吃了几口粥就迫不及待的搁了筷子:“我吃饱了,阿云,究竟怎么了?”
面前的一碗鸡丝粥几乎没怎么动,陆归云皱着眉将汤匙塞进她手里:“再吃些。”
“阿云,我……”
“要我喂你?”
唐卿卿顿时偃旗息鼓,好在甜白瓷的小碗本也不大,片刻一碗粥就见了底。
“阿云——”
这一次陆归云果然信守承诺的开了口:“昨夜有人敲响了宫门外的登闻鼓。”
这短短一句话入耳,唐卿卿不知怎的,心头猛然就是一跳:“然、然后呢?敲鼓之后呢?”
“宝儿,击鼓之人状告东宫太子残害手足,和……”陆归云碧蓝的凤眸深深的望住唐卿卿,音色轻柔得好似害怕吓到面前的小姑娘:“谋害唐家姑娘。”
唐卿卿手中的汤匙叮当一声脱了手,磕在紫檀木嵌大理石的桌面上断成了几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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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朝太子谋害手足之事一夕之间就在民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朝中百官对此更是惊骇。
陆岚华幼年被抱到皇后唐淑柔膝下抚养的同年,就受封了东宫之位,其后年纪渐渐长成,不论是太傅还是朝臣,都对他赞不绝口,甚至就连唐淑柔自己,在没有生下陆轻辰之前,对陆岚华都还算得上满意的。
性情温和,礼贤下士,这是所有人对太子的印象。
从十六岁开始接触朝政,行事更是沉稳,其实在不少人心中,对于太子的评价甚至超过了明德帝。
但就是这样一个有着明君之相的储君,却竟会是个戕害手足,亲手谋死了幼弟的暴戾之人吗?
不是没人表示怀疑,然而那名敲响了登闻鼓的小太监却在慎刑司的严刑之下依然不改口。
——东宫太子,正月里在偏僻的竹林近处偶遇了年仅五岁的陆轻辰,彼时见他孤身一人没有随从,便心生恶念,将孩童骗至水边推了下去。
在这之后,又被左相之女撞破行径,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又将唐家姑娘打晕之后推入水中,意图灭口!
此事若是说到这里,还并不足以取信于人,毕竟当初惨案过后整个后宫过了不知多少遍筛,并无查到有指向太子的任何疑点,且又只是一个小太监的一己之言,根本没有物证,朝臣之中甚至有不少人具本上奏,希望明德帝能严审此人,审出他究竟因何要陷害太子。
可接下去,这个小太监却拖着被刑讯出来的伤痕累累,带人去了那一处池边,细细指点着,是从何处将陆轻辰推入水中,又是如何发现了暴露行踪的唐家姑娘,甚至他还声称唐家姑娘头部的伤口也根本不是滚落假山时的跌伤,而是被太子殿下扯住头发,用力将头颅撞在山石上的结果。
唐家姑娘当场就没了知觉。
随后,太子便将唐姑娘也扔入了池中,伪造成两人失足滚落之后,自己扬长而去。
小太监口述着当时的情景,而禁军和慎刑司中当初反复勘察过这一处现场的人与他的供词一一比对,竟然无一错漏。
而他自己,当日因为在竹林之中寻冬笋,恰巧目睹了全程,由于竹林茂密,他又吓破了胆子伏在地上的枯枝落叶中,这才侥幸躲过一劫,没有被太子察觉。
随后虽然宫中多次查问,他都因为太过恐惧而没敢出首,这才活到了今日。
此言一出,朝中上下顿时一片哗然!
若说他说的是真,但却只是一人言辞,既无物证,也无旁证,不少人都坚称这样的证词不可信!
就连大理寺卿都当庭驳斥,言称孤证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