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这么说的?”陆归云皱着眉。
唐卿卿点头,犹豫了一瞬,说道:“大姐姐她……这阵子有些怪怪的。”
竟然会邀她去同住?唐卿卿很有些无语。
她就算不单独住在郡王府,也是会回唐府去和爹爹娘亲在一起,好端端的,又不是没了娘家,做什么要去住堂姐夫家里?
何况……她还想跟阿云一起去边关呢!
唐雪晴这样突如其来的亲热实在是太过反常,即便是自家的堂姐妹,唐卿卿不愿往坏处去无端猜测,也终究还是有些疑心。
尤其是她每每望着自己满脸都是笑意的时候,就让人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唐卿卿皱皱鼻尖,决定再试试说服自家夫君:“你瞧就连大姐姐都觉得要是你把我独自扔京里可怜了,阿云~”
陆归云哼了一声。
——他原本心中计较的是他去边关的时候,将唐卿卿送回唐府,陆子墨就算再是势大,但左相只要不倒,护住自家总还是不在话下。
可若是唐雪晴那妇人心中存了歹意的话……
知道前世之时唐雪晴做过些什么的陆归云终于觉得将唐卿卿留在京城或许也并不是个好主意。
而且就算能避过唐雪晴,宫中那两位陆归云也同样不放心。
一个皇后唐淑柔被幼子死亡之事打击得已经理智全无,她到还算好说的,关键是皇太后。
陆子墨能登上储君之位,与皇太后唐秀茵在背后推波助澜是分不开的,在那个女人心中,亲情抵不过权势,之所以与唐家牵连密切并不仅仅因为这是她娘家,更多的是因为唐茂行官居左相,位高权重,若是唐茂行是跟唐茂典似得费力拉拔也只搞了个五品的话,唐家对于皇太后而言早就不再是非要顾及不可。
如今已经很明显,皇太后唐秀茵已经将今后的砝码尽数压在了陆子墨身上,若陆子墨对唐卿卿有什么动作的话,唐秀茵会生气,会恼火,但却未必会阻挠。
更有可能的,是会彻底舍弃唐卿卿……毕竟现如今的太子妃,也是姓唐,而皇太后从始至终的执念就是唐家再出一位皇后。
至于人选是唐卿卿还是唐雪晴,在她心里都无所谓。
陆归云缓缓抽了口气……到时候,宝儿可能会成为皇太后拿来交好下一任帝王的贡品……
唐卿卿不知道陆归云在想什么,只是被他突然冷峻下来的面容吓了一跳:“阿云?怎么了?”
“没什么。”陆归云回过神来,只安抚的冲她一笑:“叫丫鬟们收拾行装吧。”
咦?
“不久之后我与云旗应该要回军了,趁着还没走,我先陪你回唐府。”
唐卿卿秀气的双眉微微皱了起来,还没开口,就听见陆归云的下半句话——
“拜别了岳父岳母,才好带你北上。”
陆归云话音才落,面前小姑娘润玉一般的脸庞便陡然明亮了起来。
“阿云?真的?真的带我去?”
陆归云不由也笑了起来:“真的。”
话音才落,面颊上便陡然挨上了两片柔嫩温软的双唇。
一击亲吻,触之即离,不等被吻的人有动作,唐卿卿已是提着裙子翩然跳了开去,就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悠然蹁跹的同时还不忘一叠声的嚷道:“香桃香柏,快收拾行李——只收拾那些惯用的便罢了,其他的留在这也没什么。”
浔阳郡王偕郡王妃,夫妻二人自别院进京回了唐府。
这样的消息几乎是即刻就传遍了整座京城。
对于所有紧盯着主人许久未归的郡王府的官员而言,郡王夫妻的回京就仿佛传递了一个清晰的信号,不过是短短两个时辰,建章殿的案几上就堆满了折子——几乎每一封都是在催促太子殿下即刻召见郡王,共商御敌大事的。
陆子墨饶有兴致的一封封翻阅着那些奏折,渴求了多年的心愿一朝得以实现,如今的陆子墨意气风发,虽然身着便装,但漆黑的眼瞳中光华朗朗,神采奕奕,似季成怀这等朝夕相对之人,一眼就能看出自家主子内心的愉悦。
“殿下,郡王那边……”季成怀略微有些不放心:“若是抗旨不遵,又待如何?”
“老五?抗旨?”陆子墨笑了一声:“季师爷多虑了,他拿什么抗旨?就拿他偷摸带回京的那几百前锋?”
陆子墨扔下最后一本折子,转手端起一旁的茶盏,惬意的抿了一口,这才又道:“他一个空头郡王,这样外敌叩边的时候他……呵,孤巴不得他抗旨呢。”
仅仅是一个临敌畏战的罪名,就已经是相当于自己送了刀把给到人手,不顺手捅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都对不起他。
对比陆子墨的胸有成竹,季成怀却难免有些忧虑。
——早在他投在陆子墨门下的时候,就对明德帝膝下的这几名皇子都挨个摸了一遍底,彼时,六皇子陆轻辰尚在人世。
除去那个尚在稚龄的六皇子不提,在太子之位上坐了多年的陆岚华固然是非除不可的劲敌,但这一位不显山不露水的五殿下,却更是叫人心中警惕。
幼年时期因为生母卑贱,这一位在宫中就如同是个隐形人也似,季成怀曾经问过自己主子,陆归云幼时的点点滴滴,只可惜陆子墨对他的印象也并不多。
又不同母,一个是贵妃心尖子上的宝贝,一个则是卑贱舞姬之子,两人除了每年的皇室宫宴能隔着坐席见上一面之外,平素根本没什么交集。
即便是后来到了年龄入学也是如此,陆归云低调得别说不像个皇子,就连同在上书房读书的宗室子弟以及伴读们,都比他更显尊贵。
就是这样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天到晚低着头不抬眼看人的透明人,却在生母亡故之后陡然翻脸露出了本性。
就如同一只隐忍了许久的孤狼也似,对着每一个曾经欺辱过他的人露出了雪亮的獠牙!
那名舞姬亡故后的一年之内,陆归云的凶戾就让那些骄纵成性无法无天的宗亲子弟以及世家公子们,再没半个胆敢如从前那般捉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