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孟实在是怕掉进去,这数九寒天的,掉进这河里面跟掉进冰窟窿有什么区别?
她已经看出乌麟轩快冻死了,脸都白了。
陆孟总算是求饶了两句:“太子殿下,快把我拉上去吧……太子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
陆孟一边求饶,一边脸上露出了笑意,乌麟轩看到陆孟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一点,他为什么会喜欢她。
因为她敢骂他打他阻止他,看着他的眼神是平视而不是仰视,像他真正的家人,像他自己。
而且她像乌麟轩了解自己一样,了解他。
乌麟轩这两天想要表达示好示弱,那些低姿态他现在还拉不下来脸做,拉不下来脸求她不要选择别人,就只和她打打闹闹,让她处处占上风,再伺机说出自己的心思,她却都懂了。
小纸条里面说得半点不错,讨他王妃的欢心,和她一起变成傻子就行,偶尔耍无赖也好用。
她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乌麟轩笑完之后他就再也忍不住开始哆嗦,把陆孟拉了上来,一边搓自己的手一边说:“冻死我了我们赶快回去吧!”
然后拉着陆孟的手,飞速朝着营帐的方向跑去。
金乌西沉,暮色四合。
两个人在奔跑中视线相对,在已经昏暗下来的天光之中,却都能够清楚地看清彼此。
陆孟这一次从乌麟轩开口说起南疆局势,会被异国皇储影响,就知道乌麟轩没有打算做那些事情。
因为他如果要做,在做之前是不会说的。
他总算是学会先跟她说心中所想,而不是等到做了什么坏事之后,再来告诉她结果。
至于乌麟轩拉不下来脸跟她低头讨饶,这两天仗着失忆装疯卖傻这件事,陆孟不怎么在乎。
她和乌麟轩一样,都是注重结果的人。
只要本意和结果都是好的,过程随便。
乌麟轩把陆孟拉到了自己的营帐之后,正要让手下的人给他准备衣服,却又一顿,看着陆孟说:“你先回去吧,我让人送你回去。”
陆孟却抱着手臂,靠在帐篷的门口说:“太子殿下耍我玩吗?不是太子殿下把我拉到这儿的吗,难道太子殿下……在我面前换衣服会害羞?”
被戳中了死穴的乌麟轩:“……”
虽然能够想起很多关于他的太子妃的记忆,两个人相处起来也很自然,但是某些私密的事情上面,乌麟轩本来就不是个随便的人。
他现在对陆孟还很“陌生”,怎么可能让陆孟看着他换衣服。
“换啊,要不然我帮太子殿下吧。”陆孟走到了乌麟轩的身边,伸手去解他的外袍。
“以前呀都是我伺候太子殿下的,太子殿下都忘了。”陆孟说:“我伺候太子殿下伺候得可好了……”
然后她手上一使劲,把乌麟轩的熊皮大氅的带子不小心给弄成了死结。
乌麟轩:“……”
他低头看了一眼,冷笑一声说:“你可真是会伺候人……”
然后陆孟就双手一扯,故意使了大劲儿,把乌麟轩给拽的朝着她的方向踉跄了一下。
今天穿这么好看勾引她,就这么浪费了多可惜呀。
陆孟非常野蛮地把乌麟轩给拽过来,迫使他低下了头,装作解不开那个死扣,直接就上了嘴去咬。
陆孟的头发就在乌麟轩的下巴上蹭来蹭去,乌麟轩满脸嫌弃的表情,很快就变得有点诡异。
在他意识到自己又要控制不住事态的发展的时候,乌麟轩掐住了陆孟的后脖颈,把她给从自己的胸前拽走。
“算了吧,别勉强了。”乌麟轩说着伸手使劲拽了一下,带子直接就崩断了。
陆孟立刻说:“刚才是意外,我们来继续,我最擅长解腰带了!”
陆孟又立刻伸手去撕扯乌麟轩的腰带,被乌麟轩抓住了手腕。
两个人近距离的对视着,乌麟轩皱着眉说:“回你自己的营帐去。”
“我不是太子妃吗?太子妃就应该跟太子在一起啊。”陆孟挣开了乌麟轩一只手,手指在乌麟轩的胸前袍子上面画圈。
“难道太子殿下不想快点想起来过去的事情吗?只要我们两个共赴云雨,说不定情景再现,就都能想起来了。”
“这里是军营。”乌麟轩沉下声音呵斥陆孟:“你怎能如此放.荡!”
“太子这话说的,你不放.荡,你穿这身衣服不就是为了勾引我?”
“现在我上钩了你又装矜持,太子殿下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什么时候!”
乌麟轩被戳到了肺管子,咬牙切齿地甩开陆孟的手说:“离我远一点,你这个……”
乌麟轩指着营帐的门口说:“你出去。”
“你要我出去我就出去?不是你拉我进来的吗?想打发我可没有那么容易,你总得让我尝到点甜头啊。”
乌麟轩:“……”他的脸都麻了。
他这辈子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这样跟他说话。
陆孟说着就晃晃悠悠地走近乌麟轩,样子特别像一个浪荡子。
乌麟轩下意识的后退,浑身还湿漉漉的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被这个女人的眼神一看,就感觉从胸腔当中烧起了一把火。
这把火越烧越旺,简直要把他的衣服都烘干了。
乌麟轩一直在后退,试图把陆孟撵走:“这里是军营,你给我站住!”
“你再往前来一步我就让人把你给丢出去!”
“你……”
乌麟轩退着退着发现没有路可以退了,一个营帐又能有多大呢。
陆孟向他身后看了一眼,啧了一声:“太子殿下可真是口是心非,退来退去的退到了床边上,这还不是在勾引我吗?”
“明明知道我喜欢金子,就把金子顶在脑袋上。”
“这几天太子殿下装疯卖傻的真不容易,我幸亏是在太子手上吃过的亏多一点,知道你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否则还以为你失忆一次,把性子都改了。”
“今天在河边又是威胁又是耍赖的达成了目的,让我看清了南郦国二皇子的真面目,结果现在又翻脸不认人,要把我扔出去?”
“我都上当了,你想退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儿?殿下今天打扮得可真好看,过来,给姐姐亲一亲嘛。”
陆孟就是故意用那种特别油腻,像一个八百年没开过荤的土匪一样,像那些小片片里的牢狱逃出来的脱狱者一样,整个一个混蛋臭流氓。
失忆之后乌麟轩可真好玩,他这种“大小姐”的性子,遭遇到像陆孟这样的“纨绔子弟”,陆孟实在是喜欢看乌麟轩不知所措的样子。
“来嘛,亲一下又不会死。”
“能不能要点脸?!你怎能如此……”这一次乌麟轩把那含着羞辱味道的两个字咬回去了。
“又不犯法。你跟我是正经夫妻,我们连孩子都有了,马上就要生了不是吗?”
陆孟伸手拍了拍自己扁平的肚子,另一只手扶在自己的腰上,假装自己有孩子。
“太子妃在江北,因为太子殿下要娶侧妃的事情动了胎气。我的醋味儿这么大,都从江北熏到了皇城和南疆,你快过来安抚一下我们的孩子啊。”
陆孟抓着乌麟轩的手朝着自己的肚子上按,乌麟轩面红耳赤,有种被看穿被揭穿的羞恼。
嘴唇开开合合的,实在找不出其他的话呵斥陆孟了。
他到底为什么会娶一个这样的女人?
不会就是喜欢她这样吧……乌麟轩想到这里都打了个哆嗦。
他对于自己的喜好不敢苟同。
他被挤在了营帐和床的夹角,后退不了前进不了,表情精彩极了。
他这个表情陆孟能当成一辈子的笑话。
尤其是乌麟轩浑身还滴着水呢,虽然营帐当中烧着炭,但他确实还冷得哆嗦呢。
陆孟走到他面前笑眯眯的,伸手去拉他的脖子,“别抖了来姐姐的怀里,姐姐身上比炭火热呢。”
乌麟轩低声咆哮道:“你给我闭嘴!”
“这种话你竟然也说得出口!”
“你到底……”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乌麟轩气得狠狠拍了一下床边上的小桌子,然后灵机一动单手撑着小桌子,身体轻盈的像燕子一样——借着小桌子的力度,横飞过了床铺。
用一种把腰拧成麻花劲儿的姿势落在了床的另一边。
陆孟看得眼花缭乱的。
就是觉得分开这么长时间,大狗这把腰真是越长越好啊,还能在半空中拧出这种劲儿来,搞不好再开发一下,以后还能系出蝴蝶结呢。
乌麟轩落在床的另一面直起身之后看了一眼陆孟,冷着脸气冲冲地朝着营帐门口走,掀开营帐对着门口的两个人说:“来人,把里头那个女人给我丢出去!”
然后陆孟就被扭送回了她自己的营帐。
送陆孟的是独龙,途中两个人顺便聊了聊乌麟轩派人调查南郦国皇室的事情。
看来乌麟轩今天给她看的那张纸条,跟她口述的那些南郦国的秘辛,都是真的。
陆孟回到自己的营帐洗漱洗漱就睡觉了,第二天早上照常去军医的营帐帮着忙活,结果干活还没干一会儿,乌麟轩又来找陆孟了。
陆孟昨天说那些油腻的话就是故意的,知道乌麟轩还得在军中呆一段时间,不想让他老来找自己的事儿。
结果昨天被刺激成那样,今天他又来了。
今天他又换了一身衣服。
居然换了一身战甲,虽然不是卫兵穿着的那样全甲,而是一身银色的链甲,和长孙纤云日常穿的那种有点像。
但整个人挺拔了不止一点,头上也换成了一顶银冠,好似一个天界下来的战神,庄严肃穆,一言不合就要挥兵踏平人间。
他往门口一杵,像个门神似的在那。
陆孟要是不跟他走的话,整个医师团队都会战战兢兢。
陆孟没办法又跟他离开,这次出了营帐走了没几步就不耐烦了:“我还有事情要忙呢。太子殿下要是没事的话你就自己找点事干,我都没有去战俘营帐了和人换班了,不会红杏出墙了,你整天找我干什么?”
陆孟教训他:“你一个堂堂太子殿下,不能整天围着一个女人转。”
乌麟轩嘴角抽搐。
却还是耐心地说:“今天犒军的车队下午会到,反正也要去重光镇当中迎接,不如你跟我一块儿去。”
“我前些日子去重光镇当中巡视的时候,发现了一处酒楼的菜很好吃,想带你去尝尝。”
小纸条里面说——他的王妃不仅好色还好吃。
小纸条说得可真多。
乌麟轩要不是相信自己,怎么会浪费时间在一个女子身上?他现在紧要的任务是设法回皇城,江北已经传来消息,皇帝对他的“太子妃”下手了。
他如果没有猜错,很快皇帝就会以“太子妃”遇袭动胎气之由,把太子妃接回皇城,带进宫中扣押。
虽然那个太子妃是假的,乌麟轩也不会任由皇帝自以为占据上风拿捏他。
但是他自己用那么多字条对自己耳提面命,他贪心不足,江山和女人,他全都要。
陆孟本来想着我还有一大堆活要干呢,满脸的你一个大男人你不搞事业你整天到处乱晃什么。
但是听到乌麟轩说有一处酒楼的菜特别好吃,陆孟就忍不住本能地咽了一口口水。
军中的吃食实在是有一些糙啊。
陆孟这段时间都在忙着照顾伤员,再加上上次大战过后战场的惨状让陆孟没食欲好久了。
这两天被乌麟轩给一打岔,反倒是恢复了不少,现在馋虫被勾起来了,肯定就不想着回去干活了。
不过陆孟还是装着有些犹豫:“可是……我还有活要干啊。”
“不就是搓药丸子吗。你又不会制药,我派一个人顶替你的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