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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020章 合被而眠(1 / 2)

第020章合被而眠

李裕凑近,温和道,“温印,你可以让人悄然混进离院替我看病,也可以不动声色让人打听京中各路消息,还能掩人耳目让人给甘雨送信,能做到这三条,你一定不是永安侯府嫡女这么简单吧?”

“哦,”温印既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是轻声道,“那你是要问,还是要继续听?”

李裕:“……”

温印悠悠道,“只能选一个。”

李裕:“……”

李裕奈何,“继续听。”

温印就继续,“还有两处消息,第一处,同赵国公有关。”

说起赵国公,李裕明显语气沉了下去,“赵国公怎么了?”

温印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担心。

温印说道,“这次京中变故,除了御史台的霍老大人在殿上死谏之外,在大殿上斥责李坦最厉害的便是赵国公,朝中上下有目共睹,以至于霍老大人都血染金殿之上,李坦还是将赵国公关进了大理寺牢狱。”

李裕仰首靠着墙,叹息道,“赵国公是朝中老臣,年事已高,在朝中又素有威望,不这么做,李坦很难收藏。赵国公刚正不阿,若是当时没有下狱,兴许会做第二个霍老大人,血溅当场……”

温印继续道,“赵国公还没有痛斥李坦的时候,没有人提到赵国公同陶家结党一事;赵国公一开始斥责李坦,当即就有人站出来指认赵国公同陶家一道通敌叛国。虽然确凿的证据拿不出,却足以让赵国公下狱收审。这些原本就是可有可无之词,可以信,也可以推翻,所以赵国公虽然下狱,但国公府的其余人还只是被软禁在府中。赵国公在大理寺牢狱关押的这月余两月,李坦一直没提如何处置赵国公一事,朝中上下都在猜测,但谁也不敢多问,昨日却忽然传出消息……李坦的人,以大理寺的名义上了折子,奏请赵家一门男丁斩首,女子流放或充为……”

温印点到为止。

“李坦的人上的折子?”李裕眸间诧异,“不应该,李坦不傻,才出了逼宫之事,好容易京中局势才微妙平衡,这个时候他犯不上同国公府对上。赵国公是老臣,在朝中门生众多,怕一个不慎,引得朝中群情激奋,将朝中逼反。所以之前他即便将赵国公关押下狱,国公府一门也遭软禁,但实质上,李坦并没有动国公府的人,因为他也投鼠忌器。他如果要想处置赵家,早就同舅舅那个时候一道处置了,没必要拖到这个时候给自己添麻烦……”

李裕仰首靠在墙上,转头看向温印,“而且,旁人可能并不知晓,赵国公对待李坦其实很好,李坦也一直敬重赵国公。所以即便李坦逼宫,软禁父皇,倒行逆施,赵国公同他在大殿上冲突,让他下不来台,他也只是让人将赵国公羁押在大理寺牢狱中,没有做旁的。他想要的,是赵国公对他服软,他不会大动赵家。于私于公,李坦都不应该,确定是他的人上的折子?”

“是傅载时上的折子。”温印点破。

傅载时?

傅载时的确是李坦的人,李裕短暂噤声。

温印也跟着沉默没作声。

又隔稍许,李裕才沉声,“也是,李坦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我以为赵国公对他多有照拂,他多少会念及赵国公的赵府,对赵家上下网开一面,但最后还是想错了,他还是拿赵家杀鸡儆猴了……”

李裕说完,两人一道靠墙仰首,各自想着各自的事。

“温印,你怎么了?”李裕先看她。

听他说完方才的话,温印眸间便似染了一层黯沉。

温印低声道,“赵暖是我表妹……”

“赵暖?”李裕意外,“赵国公的孙女赵暖?她母亲不是江洲云氏吗?”

他对赵暖有印象,是因为赵暖同他年纪相仿。

母后在世时,他有一次听父皇与母后商议立太子妃的事,他听到过赵暖的名字,所以留意过。

但只是留意,知晓的不多。

譬如,只知晓赵暖的母亲是江洲云氏,但同温印有什么关系,他没听说过。

温印轻声道,“云家老夫人同我外祖母是亲姐妹,云家到赵暖母亲这一辈全是儿子,一直想要个女儿,但一直没有。我姨母从出生后身子就一直不好,时常生病,看了许多大夫都没起色,后来不得已,外祖母找算命的先生替她算过一卦,说姨母的命理同娄家命理相冲,除非抱养给别家能解,但我外祖母一直舍不得。”

温印轻叹,“再后来有一年,外祖母正好带了我母亲和姨母去江家小住了一段时间,就是那段时间,姨母的身子真的好了很多,还能跑能跳,不像早前在家中,迎风咳嗽,连风都见不了,虽然未必是算命先生说的命理缘由,但江洲水土适合姨母,外祖母就同云家老夫人商议,把姨母抱给了云家做女儿,也就是那个时候的事。后来姨母一直养在云家,也改了姓氏,又从云家出嫁,所以,其实我和赵暖是表姐妹,小时候也都在外祖母身边呆过,也都同外祖母亲近。前两年外祖母病了,母亲和姨母又都不在了,我和赵暖在定州陪了外祖母一段时日,后来赵暖先回了京中……”

“如果国公府出事,赵暖出事,外祖母那处……”

温印没再说下去。

李裕也是第一次听说其中缘故,但见温印是真的神色不好。

李裕想宽慰,“温印……”

温印摇头,“没事,我就是忽然想起。”

她也知晓担心并无作用,眼下的永安侯府也好,她同李裕这处也好,都在李坦的耳目之下,不能鱼死网破……

李裕开口,转了话题,“你之前在定州娄家呆了两三年,那你见过娄长空吗?”

温印僵住,“嗯?”

忽然从李裕口中提及‘娄长空’三个字,温印还以为听错。

心底也莫名紧张。

“娄长空。”李裕以为她刚才出神,没听见,李裕又重复了一次。

“他应当是你表兄吧。”李裕看她。

温印支吾,“嗯,是,你……你认识他?”

温印眨了眨眼。

李裕也摇头,“不认识,也没见过,但我听过。”

李裕继续道,“我听过的商人名字不多,他是一个……”

温印.心中唏嘘,不知道当高兴还是当感慨,还是当庆幸……

李裕又道,“你刚才说赵暖是娄家老太太的外孙女,那也就是娄长空的表妹?”

温印木讷颔首,“嗯,是。”

当然是。

李裕又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对娄长空有印象吗?”

温印摇头:“……”

她上哪里知道去?

好端端地,他关注娄长空做什么……

李裕却未隐瞒她,“娄家是长风南边有名的商贾,娄家手中的生意做得很大。娄长空是娄家的东家,也是这几年接受娄家生意的。娄长空年纪不大,去到何处都一掷千金,出手很阔绰,而且极讲信用,愿意同他做生意的人很多。娄家的生意早前也好,但到了娄长空手中,翻了好几番,甚至,十几番。娄家的生意在他掌控下,开始同东陵,南顺,苍月几国都有往来,而且生意越做越大。出事之前,我让人查过娄长空……”

温印皱眉,“他本本分分做他的生意,遵纪守法,你好端端得查他做什么?”

李裕莫名听出她语气中的维护,偏心和不满……

温印很少如此……

李裕心中莫名怔了怔,下意识觉得她对这个娄长空有些特别。

李裕微顿,而后才沉声道,“我是听说,娄家在南边开采出了一片铁矿……”

温印不做声了。

真的是狗,跟个狗鼻子似的……

这铁矿才多久的事,这就闻到味儿了,但看来李裕真的是一早就盯上娄家在南边的铁矿了……

果真一说到娄长空就不吱声了,而且眼中明显有戒备。

李裕心里莫名不舒服,继续道,“这事知晓的人不多,但如果娄长空愿意把这片铁矿交出来,国公府的旁人暂时不知晓,但赵暖一人是能换出来的。这铁矿很值钱,但对李坦来说,这批铁矿根式无价。但前提是,娄长空一个商人,愿不愿意用无价的铁矿来换赵暖?”

温印轻嘶一声,握拳至出唇边顿了顿,她早前怎么没想到的?

果真还是李裕了解李坦,知道李坦想要什么?

“怎么了?”李裕见她出神。

温印赶紧回神,“没什么,我就在想,娄长空他大概应当是愿意的吧,他人很好,我想办法送消息给他……”

李裕果真看她,“温印,你好像很信任他?”

温印忍不住唏嘘,“他,他是我表哥,我当然信任他……”

李裕多看了她一眼,想起娄长空同温印是表哥表妹,温印只要一提娄长空就很维护,李裕心底没有由来大的不舒坦起来,也会忽然酸道,“所以你知晓陆家通过阮家运送粮草,也是因为娄长空的缘故?”

咦?她怎么没想到这么好的理由!

温印轻嗯一声,嗯,对,就是娄长空!

“你让打探京中消息,还有联络甘雨的,都是娄长空的人?”李裕看她。

温印颔首,“嗯。”

李裕不吭声了。

温印也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对娄长空的事情这么感兴趣,也怕他再多问起娄长空的事来,她露马脚,便主动开口道,“对了,还有一条,是关于沧州贺家的。”

“贺家怎么了?”说起贺家,李裕眉头拢紧。

李裕在意贺家,温印尽收眼底。

“贺家在沧州反了,贺瑜说李坦借着清君侧的名义,谋害忠良,架空天家,还废了太子,实属倒行逆施之举,所以贺瑜在东边举旗,又发了檄文声讨李坦,说要讨逆。”

温印看他。

李裕语气明显沉了下去,“贺瑜在沧州,背靠环洲,紧邻东陵,他若举旗反了,会被李坦和东陵两处夹击。这次东陵和长风交战,一开始就有猫腻,东陵处处占据先机,也是冲我去的,李坦和东陵之间一定有私下交易。贺瑜夹在李坦和东陵之间,沧州撑不了多久……”

温印见他不说话了,应当是陷入了思绪之中。

温印也没有出声扰他。

李坦入主东宫,把持朝政,眼下能打探到的消息,对李裕来说都不算好消息……

应该说,很长一段时间,他听到都不会有好消息。

但他应当要知晓。

“你今日说,甘雨这处,你已经让人去接触了?”李裕忽然问起,“是在侯府内?”

“嗯。”温印应声。

“温印,日后要小心些了,如果李坦连国公府都要对付,恐怕也不会对永安侯府手软。”他担心她。

她轻声,“甘雨这条线值得冒险,不然再等,最快就是腊月初八,腊月初八若是再有事端,就要腊月下旬了。你醒过来的事情眼下还能瞒着,但隔不了多久,宫中会再让太医来,到时候瞒不了太久,你提前同甘雨联络上,也好知晓怎么应对……”

李裕微讶,“你是因为这条,才赶在归宁的时候联系甘雨的?”

温印颔首,“是,未雨绸缪,才不至于捉襟见肘,甘雨的事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李裕看她,刚想说什么,温印温声道,“先睡吧,眼下就这些,等日后,我再让人慢慢打听,今晚别想了。”

温印说完,将盖在身上的锦被抱在怀中,看模样,是要准备下床。

“去哪?”李裕回神。

“困了,睡觉啊。”温印回头看他。

“那,那你抱着被子下床做什么?”李裕也看她。

温印应道,“我让黎妈备了被褥,今晚我睡床下,之前不是说过了吗?”

李裕:“……”

——你要是不习惯,明日让黎妈抱床被褥来,我睡床下?

李裕想起当时她是这么说过,他当时也默认了。

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天了,她还记得。

李裕轻声,“温印……”

正好温印转头,“怎么了?”

李裕刚想开口不用,但又忽然滞住,他要怎么说,总不能说他不想她去床下,他不想一个人……

温印目露迟疑,李裕硬着头皮道,“别睡床下了,黎妈说你怕冷吗?地上太凉了……”

温印拍了拍怀中的被子,告诉他,“我让黎妈多备了床褥和被子,碳暖也搬到近侧了,不会凉的。”

更重要的是,虽然她怕冷,但对比第二天醒来,手还伸在李裕衣襟里取暖这种骇人听闻的事,而且还不止一次,她觉得睡地上也不怎么可怕,也愿意……

李裕低声,“我睡床下吧,我是男子,哪有我睡这里,让你睡床下的道理?”

温印古怪看了看他。

猝不及防,伸手抚上他额头。

李裕愣住。

温印唏嘘,“没发烧啊,怎么说这种糊话。你还昏迷着,到时候让人看见你睡床下,我睡床上,我要怎么解释?”

李裕:“……”

他全然忘了这一出。

最后,温印还是抱着被子下了床榻。

两人一人在床上,一人在床下。

两人都没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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