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含死死的瞪着若晨,像是没有想到若晨会骤然发难,他愣了许久,也终于想明白,自己原本可以占据上风,压根不是他有多少能耐,而是若晨根本就懒得搭理他,如今若晨耐着性子要和他理论一番,梁含自然不是若晨的对手。
他能说的话,翻来覆去也就只有那么几句。
听得若晨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他随意的掏了掏耳朵,悲天悯人般的看向梁含,“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梁含想说的话当然还有很多,只可惜此时此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面部表情也僵硬的不行,只是一个劲的瞪着他,时不时的咬牙切齿,看的若晨有点牙酸。
“过了一个年,梁同学已经比之前成熟不少,相信假以时日,梁同学一定可以明白什么是同窗手足之情,只可惜啊,我是无缘得以一见,毕竟之后我就得入仕,报效社稷。”若晨说起这话的时候,心里还真是有点儿可惜的,他不等梁含反应过来,就自顾自的怜悯道:“但是梁同学不一样啊,梁同学这次榜上无名,还得再学三年。”
梁含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仅仅过了一年,梁同学就能成熟不少,想来再过三年,梁同学一定能够长大的。”若晨笑眯眯的开口。
梁含如今已经二十有一,早已过了弱冠之龄,没曾想居然被个ru臭未干的小孩教训,可他这般挑衅行为,酒楼里所有的学子都非常直观的感受到两人之间的差距。
明明年岁相差不大,怎么就差距那么大?
若晨也不管梁含心里是什么想法,他今日是出来庆祝的,哪能为了一个跳梁小丑就倒了胃口?
点的菜也都已经上完,若晨收拾完不长眼的,便砰的一声关上了们,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同若晨交好的几位同窗,这一次也大多榜上有名,虽比不上若晨,却也不差,这会儿瞅着梁含,自然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能和若晨一个学堂的,自然都是非富即贵的。
陛下并没有刻意打压寒门和士族,不至于一个捧得高高的,一个贬低到尘埃里,互相平衡,所以学堂里的学子们对于若晨的态度也是不错的。
除了以梁含为首的根深蒂固派之外,多数人对若晨是颇为佩服的。他们寒窗苦读多年,实在是很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一边打鱼,一边把书念得那么好。
后来才明白,有些事情是真的要看天赋的。
别提这人平日里还那么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他们都以为若晨就是这样子的,结果让他们看到了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如今见若晨和姐姐叙旧,他们也很识趣的没有去打扰,毕竟若晨的阿姊是秦王妃,成亲之后,姐弟俩总很少有见面的时候。
拿人手软,收了阿姊的礼,怎么能让旁人打扰了去?
若晨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那些同窗们为自己做了什么,他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和若冉一起吃饭,点的都是一些姐弟俩爱吃的菜,只不过厢房里的气氛有点凝重。
若冉没有说话,只是拿勺子在舀汤,若晨看着她那模样还有点慌乱,“阿姊,你是生气了吗?”
她手上未曾停顿,不答反问,“我为何要生气?”
“因为我今日没有给那人面子。是不是做的太过了些?”若晨开始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毕竟大庭广众之下,让人这般下不来台,也不大好。”
“理会他做什么?你今日若不反击,下不来台的人就是你了。分明是他给脸不要脸,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怪自己。”若冉浅笑着开口,把眼前的汤推到若晨的面前去,“我只是有些感慨,一晃眼小晨都已经长大了,也有能力可以保护自己了。”
就算在幼时,若冉也没有特别多的时候可以照顾若晨,他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坚强的,勇敢的长大。
还长得这般正直。
于若冉而言,很是欣慰。
“便是再怎么长大,我也是阿姊的弟弟。”若晨轻轻开口,他半点也舍不得这个身份,人总是复杂矛盾的,既希望姐姐明白他以不需要庇护,却也想姐姐可以永远都是他的姐姐。
“那是自然的。”若冉轻快的回应道,“阿姊如今也沾了小晨的光,有一个当状元的阿弟,说出去旁人都要羡慕我呢。”
“就是不知到时候三甲游街之日,会是如何的盛大。”若冉的眼里闪过一丝憧憬,不知为何想起了沈沛当日凯旋而归的场景,全城的姑娘少妇们都来了。
可沈沛毕竟是有心仪之人的,她们就算热情却也有个度,如今若晨可是没有婚约在身,只怕全城的姑娘们,都得疯了。
“阿姊莫要说这些,还是吃饭吧。”若晨还有点烦,他其实一点也不想参与游街,昔日秦王凯旋的场景他还历历在目,那些荷包香袋的,她们不敢往沈沛的身上扔,却不一定不敢往他身上扔啊。
万一有人为了能扔的准一些,在荷包里面放些金锞子和银锞子的怎么办?
若晨忧心忡忡的把这些话告诉姐姐,惹得若冉闷笑不已,“你躲着一些不就是了,何况有随行的官兵们护着,也不至于让你们被砸的头破血流。”
若晨无不郁闷的喝下了那碗汤,和若冉讨论起别的事情来,问起了之前掀起轩然大波的元宵灯会。
这件事情其实若冉都不太清楚,沈沛并没有和她说太多,若晨本来也不会问这些,只因为元宵灯会,她也牵涉其中,若晨才会关心。
“王爷说,这件事情很快就会有一个结果,至于结果如何,目前还不清楚。”若冉透露一二,若晨也是明白人,便没有多问什么,如今他什么都办不到,便是想要撂些狠话也显得滑稽,只是目的总要一步一步的达成。
他只希望谦王和谦王外祖家的那些人,千万不要没事儿再来折腾什么,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若晨,偏偏是最记仇的那个。
这边姐弟俩正在讨论这件事。
皇宫御书房中,沈沛也恰好把调查的结果交给了苍玄帝,事情正如他所预料的那般,苍玄帝见了之后即没有多言什么,却也没有让沈沛继续调查下去的意思。
沈沛当然明白父亲的打算,自然不会去自讨没趣,只当自己没瞧见父亲的神情,怡然自得的坐在一旁。
苍玄帝虽想给沈宴一个机会,可到底人心都是长偏的,他也不愿亏待了小儿子,“吾儿此番辛苦了,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沈沛眼皮子掀了掀,心想着这会儿同父皇说要把沈宴贬到边境去,不知父皇应允的可能性有多大?
但秦王殿下是聪明人,素来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没什么想要的赏赐,只是前些年一直在外征战,儿臣身上还有些旧疾,近日隐隐有复发的迹象。”
沈沛的话说了一半,另外一半就等着苍玄帝给他圆回去,无非就是在讨休假,若非必要,沈沛那是一点活也不想干。
“如今大齐海晏河清,边境也没有乱臣贼子作乱……你也是时候留在京城,好好的帮父皇做事了。”苍玄帝半点不想让人轻松,父子俩你来我往,谁都不愿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