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木绵恼羞成怒地说。
李斐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表现有些过分了,转过脸看她的时候飞快地道了个歉,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并不是诚心赔罪的样子,眼角还有些笑意。
木绵:“……你再笑出来一声,我就骂你了!”
这句话显然没什么威胁力,李斐摇了摇头,但他静止下来的时候,表情却肃静了许多,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刚才笑,只是因为觉得你那个样子,挺——”
他犹豫了一下,才说出一个形容词:“可爱。”
木绵被这个措不及防的直球打得有点懵,这个词在别人那里好像没什么,但是从李斐的口中说出,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我可爱?”
李斐好像有点后悔自己刚刚的话了,表情别别扭扭的,但在木绵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到底也没有改口,承认了,在木绵问出“哪里可爱”之后,他还没办法地艰难思考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末了,他的答案是:“总之,就是可爱。”
对于这种答案,木绵一开始就有所预料,李斐要是能说出个一二三那倒是奇迹了,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期待。
但李斐自己好像对自己的回答又不满意起来,短暂的安静后,他咳嗽了一声,说:“你是不是很担心那些小孩?”
一时间,木绵想说的很多,都挤在一起,反而不知道先说哪一句了。
是的,她很担心那些小孩,他们在那里继续待下去的话,真的会被毁灭的,失去表达和爱人的能力,变得和过去的李斐一样,这样的日子该怎么办,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她也很担心李斐。那些童年的糟糕往事如同一座大山,她过去只听闻有山,但未曾亲眼见它,透过今天浮光掠影般的一眼,她才窥探到曾经他的生命里居然有过这么浓重的阴影。他要改变自己,太难太难了,要花多少力气才能做到呢?凭什么别人都好好的,就李斐要历经这么多劫难?
她抬眼,看着李斐,想说出一个字,开口的一瞬间却握着拳头偏了头。
她又开始想哭了。
见她如此,李斐没有再问她。
屋里安静了片刻之后,他把一只手放在了她的手腕上。
他忽然问:“第一次你来我房间的是偶,应该看到了我的那些书吧?”
木绵点了头。
李斐一字一句地说:“其实现在的我相对于大学的时候,对自己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我很清晰地知道过去的时光对我的影响,那些遭遇让我失去了什么能力。有一段时间,对我来说,承认这些是很痛苦的,因为我清清楚楚地知道,我是亲手把很重要的东西葬送的,许多遗憾是我自己一手造成。”
“其实就算是现在,我已经明白了很多事情,但改正仍旧很难。”他坦然又无奈地摇头,“就算是这一刻,我也做不到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对于有的人来说呼吸一般自然而然的事情,我要积攒很久的力气才能做到。包括我现在说的这些话,如果换个时机,或者突然被打断了,或许我就不会再说出来。”
“只是我觉得,你不要想到这些事情就会觉得很绝望。虽然我变成了这样的人,但当年和我一样在孤儿院长大的人,并不是所有人都变成了我这个样子。而且就算是我,现在大概也比之前好了一点。”
说到这里,李斐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向木绵寻求确定:“是好了一点吧?”
木绵想了一下,才回答他:“是好了一点。”
在清醒的状态下承认自己有不敢说的东西,这确实已经是一种进步了。
李斐:“那你觉得我还有救吗?”
木绵:“那肯定的。”
李斐松开了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就别难过了,收拾东西吧。”
“啊?收拾东西?”木绵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李斐朝她露出了一个很短暂的笑:“那个房间晚上很可怕,我们去陪他吧。”
木绵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忙不迭地说:“好!”
两人各自在自己的房间里进行简单的洗漱之后,又聚集在了木绵的房间里,木绵带着手机充电器,李斐带着电脑和充电板砖,面对面站着,开始了瞬移。
在传送中的短暂时光里,木绵隐约地感觉,李斐好像握住了她的手心,温度从他的掌心传来,好像也带着一股力量。
木绵闭着眼睛想,一切都会变好的吧。
再睁开眼的时候,两个人就到了。
落地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夜晚降临,房间内外的灯都关了,整个空间看起来确实有种阴森感。
木绵对着空荡荡的屋子打了一声招呼:“晚上好小远,姐姐有点怕黑,睡不着觉,所以又来找你了。我旁边的这个人——”
她的声音突然卡顿了。
她怎么介绍李斐呢?
她的前男友?这么说肯定不合适了。
给他起个代号?
她是魔法少女,那李斐就是修真少男。
呃,听起来有股翘屁嫩男的不正经感。
怎么说都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