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淡了之后,排在她脑海中第一位的就是愤怒了。
木绵看着高树满脸不爽地说:“你凭什么未经允许就把我们引入幻境,窥探我们的隐私,你以为你是谁?凌驾所有人的神?”
高树笑了笑:“当然不,我只是想搞点研究而已。”
木绵见他不以为然的样子更加不爽了:“你为了研究就能够制造情景,捉弄别人?”
高树对着她晃了晃手指:“不不不,我澄清一下,你的幻境内的所以事物,包括那个相亲男,包括你的工作,包括李斐结婚,全都是你自己因为恐惧而幻想出来的东西,没有一样是我刻意添加。我只是一个忠实的旁观者而已,从来不曾介入进去。”
木绵愣了一下。
所有的事情,全都是她自己的恐惧。
高树看着她,兴味盎然地说:“你知道梦里的你为什么很痛苦吗?”
木绵没好气地回答他:“被垃圾相亲男和垃圾工作包围了,还要参加前男友的婚礼,搁谁不痛苦。”
高树:“这只是表象而已,真实的痛苦原因还需要深挖一层。”
木绵被勾起了兴趣:“你说?”
高树微笑着说:“因为你的存在消失了。我说的存在,指的是你的精神,而不是你的身体。在梦里,你的特质消失,梦想消失,你正常地吃喝拉撒,但也只会吃喝拉撒,按照人类共同本能做事。你可以叫木绵,也可以叫李绵,可以叫张绵,你——不,没有你,有的只是一具被他人意志寄生的躯壳而已。”
木绵:“……”
梦里的自己好像被深深地侮辱了,但是又好像,他说的都是事实,这就让人一点都生不起气,只觉得扎心。
原来,那样的她只是一具躯壳,还是被寄生的躯壳。
害。
看她无言的模样,高树又提议:“要不要听我给你解解梦?”
木绵无奈地瞅他一眼,高树露出了一个钓到鱼的表情,美滋滋地开口了。
“你的梦境里你做了两次选择,第一次选择,你选择了去相亲,第二次,你选择了拒绝那个相亲男,去找你爱的那个人。”
他刚说了一句话,木绵就打断了他:“等等,相亲不是我的选择。”
高树:“你觉得你只是屈服于父母的压力?“”
“是啊。”
“那你有没想过,或许屈服就是你的选择?要知道,‘不选择’其实也是一种选择。”
“人的路都是自己走的,有些时候,一个人会屈服于别人的主导,而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自己不想承担选择失败的后果而已,如果听从了别人的话,只要活得不开心了,把一切责任都推卸出去就好了,说自己是被逼的,是无辜的。这样的人太多了。”
“当然,你比许多人都好的一点是,你最终还是找到了自己的道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虽然梦里的结果是迟了,李斐已经结婚了,但那并不代表选择错误。你只是被心里更深层的恐惧主导了而已,你一直害怕自己拖延会导致什么都来不及,所以在梦境里会有那样的发展。这跟现实生活的走向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说到这里,高树耸了一下肩膀:“当然,也不能否认没有这样的可能。人生嘛,怎么变化发展都很合理。我那个时候也没想到,只是来这里走一趟,这辈子可能都离不开了。”
“所以,你应该觉得庆幸。在无限的可能中,你们刚好遇到了这一种,截止现在,你们还在对方的身边。”
“而且,你们俩虽然都不怎么主动,但是需要的时候,还是能豁得出去的。好了,他已经把那一万个拦着他逃婚的人全都打败,应该就要醒了,我先走一步,有缘下次再聊。”
但他神情里的潜台词却是“拜拜了您嘞,没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