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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1 / 2)

乔森很迷茫,从来没有这么迷茫过。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饰——牡蛎白齐膝大衣,衬衫笔挺;袖扣和领带是德国的知名品牌,价值一百马克,相当昂贵;手腕上是更加昂贵的手工表,手工表不见得比工厂生产的手表精准,但像他这样的人戴手表,从不是为了看时间,而是为了堆砌男性魅力,吸引女性目光。

但他精心堆砌的男性魅力,在多莉面前全部失效了。

从昨天到现在,她看也没看一眼他精美昂贵的手工表,也没有询问他有过多少情人——这很不正常。女人都喜欢从男人口中套出历任情人的相貌特征,然后大加贬低;他对这种事已经轻车熟路,有时甚至会故意编造几个举止粗鄙的女郎,使她们哈哈大笑。多莉却一次也没有问过。

乔森感到心慌,手心发汗。他突然意识到,多莉可能对他完全不感兴趣,但这怎么可能?她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雏吗?

不对,假如多莉真的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雏,怎么可能如此娴熟地玩弄手.枪?

他看过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据说,枪、刀、剑、炮、火箭、棍棒以及其他充满破坏性的工具都象征着男性力量;只有男性才会如此迷恋侵略与暴力。尤其是刀,再没有比刀更能象征男性力量的工具了。①多莉对枪械那么熟悉,说明她十分迷恋男性力量。这样的女人肯定不是处女了。

一些女权主义者认为,女人像男人一样抽烟,是打破性别禁忌的表现,是女性在男权社会争取平等地位的必需品;在乔森看来,女人像男人一样抽烟,像男人一样痴迷刀、枪、剑、棍棒,只不过是因为她们崇拜男性的力量与地位罢了。

他并不是信口开河。他曾经有过一个女友,她是如此漂亮,象牙般洁白光滑的皮肤,柔软的面颊,忧郁的长睫毛,涂得红艳艳的嘴唇;追她的人可以把一节二等车厢塞得满满当当。但她并不喜欢那些把她奉为女神的人,反而对他迷恋不已。

他至今记得他们的一次争吵,他抓着她的头发,狠狠地撞向墙壁。她被撞得头晕目眩,前额迅速肿起一个鼓包。换作任何一个正常人,都该忍受不了这样的羞辱与殴打,更何况她还是个备受追捧的小女神。

但当时,她就像是完全臣服于他强势的男性力量一般,卑微地哽咽说:“我错了……我错了,我不会再和他说话了。你不要生气了,求求你,不要生气了。”

她被他打成这样,却仍在恳求他不要生气。

从那时起,他就确定,女人的体内是有一股奴性的。

尽管时代在进步,属于女性的桎梏在被一层层剥离;可奴性就像变异的病毒似的始终蛰伏在她们体内,使她们渴望被奴役,被控制,像牢狱里的囚犯一样被囚禁。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他找专人定制了一副金属手铐,把她禁锢在别墅的地下室里。他告诉她,他这么做是因为爱她。她相信了。昏暗无阳光的空间腐蚀了她的理智,毫无社交的生活剥夺了她的自信和dú • lì;她在他用爱编织的谎言里,彻底变成了一只摇尾乞怜的小母狗。很久以前,他为了追求她,就差跪在地上引起她的注意;但当时,他冷漠地看她一眼,都能让她感激地流下眼泪。

半年后,他玩腻了,跟她分手了。她疯狂地给他写了一百多封求和信,全被他拒收了。

他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样,甚至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也许活着,也许死了。她是死是活,他都不在乎。当一个女人被他彻底使用过以后,就失去了被他关注的价值。

之后,他用同样的办法,又玩弄了十多个女人。在他精心设计的攻势之下,她们根本无力反抗,很快就拜倒在他擦得锃亮的皮鞋边,直到被他丢垃圾似的抛弃,都不明白个中缘由。

他像收集烟盒一样,收集这些女人脆弱的贞操和纯真的心灵。最快的一次,他只用了一天,就让一个女人跪倒在他的脚边,心甘情愿成为爱情的奴隶。

他的胃口被养得越发刁钻,癖好也变得越发古怪,欲望更是像冒着毒气的岩浆一样,滋滋地腐蚀着那些懵懂无知的女孩。

他觉得自己彻底掌控了收服女人的秘诀——不然为什么,他将点着的香烟摁在她们锁骨上时,她们反而露出享受和痴迷的神态?

他的秘诀在多莉这里失灵了。

乔森不明白多莉在想什么。难道她不渴望强大的男性力量吗?难道她不希望被一个英俊富有的男人占有吗?难道她不想成为某个强壮有力的男人的附属品吗?

还是说,她已经体会过这种感觉了——是了,她肯定体会过了。她绝对是一个被人使用过的荡.妇。

他不喜欢不洁净的女人。按理说,这种时候他其实该转身离开,寻觅下一个猎物;强烈的男性自尊却驱使他留下来,继续征服多莉。

他无法容忍一个女人对他的身家、力量和魅力视而不见,更何况多莉还不是普通的女人,而是一个粗俗、堕落、肮脏的荡.妇,一匹被男人骑过的白色母马,她根本没资格得到他的青睐。

这时,多莉忽然收起枪,把它插进大衣的内袋里(上帝,她和他约会的时候,身上一直带着把枪?),转身打算离开。

机不可失,他立刻走上前,攥住她的手腕,用劲把她拖到了靶场走廊的露台上。他走进移动靶场之前,就注意到了这个小露台。这里不会有人经过,他能对她做任何事。

“你想干什么?”

出乎他意料的是,多莉一点不慌乱,反而不急不缓地问道。

他想干什么?

他也不知道。他训斥不听话的女友时,经常扇她们巴掌,抓住她们的头发,狠狠撞向坚固的石墙,像教训不听话的宠物似的;或是不允许她们出门,让她们待在黑暗的地下室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但多莉并不是他的情人,也不是他的宠物,更没有犯错和不听话。

乔森自以为不是暴力狂,他打人从不是为了打人,而是为了展示自己的男性力量。

然而,他不是暴力狂,多莉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暴力狂。

她等了几秒钟,没能等到乔森的回答,不由有些烦躁。这两天她都过得不太顺——昨晚上,她以为乔森是个资质不错的猎物,饶有兴趣地和他调了一会儿情,第二天却发现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她又生气又郁闷,怒冲冲地跑到射击俱乐部发泄了一通,没想到这蠢货也追到了这里。

他使劲把她拖到了俱乐部的露台上。她来了点儿兴趣,以为他要做出一些令人刮目相看的事情;谁知,他支吾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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