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相同的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效果便会不同。
钟语芙曾经也指责出过韩以骁的问题,但是韩以骁总觉得,钟语芙作为他的妻子,不仅有义务理解自己,更加应该和自己一样,全心全意将苏婉当亲生妹子照顾,疼惜。
如今,被赵媛可这个外人呛一番,那就是人言可畏。
得挽回苏婉的清誉。
这气氛剑拔弩张。
于是赵启绪唱白脸缓和道,“侯爷,舍妹被我宠坏了,有些胆大妄为,还请侯爷莫怪。”
韩以骁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赵启绪,思考了一瞬,“你跟本候来,借个地方说话。”
床上,苏婉摇着头,痛苦的呢喃呓语,神志不清。
赵媛可蹲在床边,活像一尊大佛,抱臂冷眼看着,素莲哆嗦着手,不停的绞着腰间碧绿丝绦,大气不敢出。
过了一会,赵媛可看见赵启绪一个人回来,似是和韩以骁谈完了。
赵媛可对自己的丫鬟丹碧道,“你在这看着,我和哥哥回去了,有情况你即刻来报我。”
丹碧,“知道了,小姐。”
赵媛可起身走了几步,无意中看到几上一角的鸡毛掸子,灵机一动,递给丹碧,“拿着一头,给苏姑娘握好了。”
丹碧接过来,握着一头,另一头放进苏婉手中,苏婉总是松动的手,很快就握住了。
赵媛可冷笑一声,转头和赵启绪出了内室。
“和侯爷谈的怎么样?”赵媛可转着颈子问赵启绪。
风雪迷了赵启绪的眼,他看着院子里的烛火,平静道,“我以为,长宁侯说的话不似做假,若他和苏婉真的有私情,大可以光明正大纳了她。就是自小一起长大,没掌握这度。”
赵媛可顿住脚,面对面看向赵启绪,“哥哥,退婚吧,就算侯爷没有这心思,那苏婉呢?这样德行的女子,配不上做我们赵家人。”
“不能退。”
“天下好女子多的是,哥哥何必系在苏婉一人身上。”
“这个和情爱无关,”赵启绪道,“虽说还未成亲,可我对她也有责任,一个被退了亲的姑娘,又是孤女,哪里还找的到好亲事?”
赵媛可眼里都是不解,天下男子都在意的女子贞·洁,为什么她哥哥能这般云淡风轻。
不忿道:“苏婉何得何能,能遇上哥哥这样好的人。”
“噗,有你这好妹妹心疼我,我倒也不觉得难受。人生在世,不是只有情爱那点子事。”赵启绪笑出声,“再说,我是男子,自当心胸宽广。”
赵媛可犹自有些不甘心,“都是侯府女眷,这苏婉和侯夫人,还真是云泥之别。”
赵启绪手背到身后,轻笑,“那你不如想想,这位侯夫人,到底要做什么。”
赵媛可想起来,分明是钟语芙身边的绿萝故意透漏苏婉要来庄子上,邀他们来的,他们的拜帖也是早几天就送了过来。
可是苏婉和长宁侯,分明就不知道他们会过来。
先是目睹了苏婉坐在妻位,又畅通无阻的看到长宁侯握着苏婉的指节。
这位侯夫人,到底想做什么呢?
韩以骁手背在身后,幽深眸光落在院门的黑色大锁上。
他身后,韩忠用袖子擦着额上冷汗,心道,这位夫人可是真敢!
这满上京,谁敢把丈夫锁在院门外?
也就这位敢。
韩忠在心里默默祈祷,这一会,不知又要闹成什么样子。
在他的胡思乱想间,就见韩以骁甩了袖子,转身走了。
韩忠楞了一下,利索抬腿跟上去。
庄子上离皇城远,寅时,韩以骁便已经起身朝皇宫赶,天边还是黑沉沉的,一丝亮光也无。
韩忠知道他的心思,也不用他吩咐,一早就已经遣了人去苏婉那边院子问过,苏婉那边,下半夜温度就退了下去。
韩以骁淡淡嗯了一声,侧头看向钟语芙院子的方向,灯火明亮,静谧在落雪中。
她这院子,不管什么时候,灯火永远亮如白昼。
他脑子里不禁想过绿萝昨晚的话,“姑娘怕黑,怕打雷,怕疼,怕苦……”
珉了珉唇瓣,吩咐韩忠道,“你今日,把那戏子请来庄子上吧。”
吩咐完,直接去了苏婉院子里,远远看了一眼苏婉,又嘱咐了素莲几句才离开。
轻薄的眼睫颤动,眼皮蠕动了几下,终于掀上去。
丹碧轻轻摇晃了鸡毛掸子一头,“看来鸡毛掸子也是可以治愈苏姑娘这生病便要握着人手指的毛病的,以后就不必劳烦侯爷了,我们公子虽说没有侯爵府这般家大业大,这鸡毛掸子还是供的起的,一会奴婢便差人送来一捆,供姑娘病中使用。”
苏婉垂下眼皮,看到自己手里握着的鸡毛掸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待打发了丹碧下去,眼中摄着shā • rén一般的目光看向素莲,“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素莲硬着头皮将昨晚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苏婉得知自己握了一整晚的鸡毛掸子,气的砸了一整套瓷盏!
原本以为,自己这一番闹腾下来,赵启绪会和韩以骁退婚,她的名声因韩以骁而毁,也嫁不了旁人了。
没成想,赔上了清誉名声,这婚事,依然没退成。
以后生病,再也没有理由让韩以骁守着自己。
苏婉气的牙冠都快咬断了。
韩以骁这种人,值得钟语芙放弃精致的生活,不吃不喝生闷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