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月光如水倾泻下来,晚风扶过柔柔的青草,不知名的野花散发着香味。
士兵俱都低着头,不敢看这边,雕塑一般持着火把,烈火烧着滚油,爆出滋声。
韩景誉逆着光,清风明月一般舒朗的五官落在昏暗中,鼻梁愈发高挺,眼睛像黝黑的深井,带了旋涡是的,一下下吸着人。
他问,“我以长宁侯府为聘,十里红妆,八抬大轿上门求取,可愿嫁我?”
钟语芙楞了一下,低下头,抓着墨袍的手颤了一下,握紧,捏着衣袍。
绿萝和绿翘都懵了。
方凝如比钟语芙还急,手肘撞了下她后腰,“别傻,快答应啊。”
韩景誉也不催,灼灼看着钟语芙,等着她回话。
钟语芙头垂下来,唇瓣珉成直线,两侧弯出梨涡,“爹爹和阿娘若是同意,我自不会置喙。”
韩景誉说:“不扯你爹娘,你只说你的意见。”
垂着头,她仍然感觉到,落在自己头顶的视线灼热的吓人,好像不得到一个答案誓不罢休的样子。
搅了搅袍子一角,蚊子似的回了一句,“自是愿意的。”
隐约听见他轻轻的笑声,又接着问了一句,“我送你回俯。”
钟语芙有点抬不起头,果然,一抬头,方凝如唇角果然憋着笑。
夜里杀了人见了血,相国寺自然不好再住,只得下山回俯。
韩景誉走在前头,将火把拿的的高度正好,朝下头半垂下来,很方便钟语芙看清台阶。
几个女眷走的都慢,这点字山路足足走了一个时辰,他一点也没有不耐,就着后面的速度,亦走的很慢。
到了山脚下,方凝如发现,亦给她备好了马车回俯,且有几个护卫随行。
方凝如小声和钟语芙咬一耳朵,“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冒着私相授受的大罪也要争取一番了,嫁人当嫁侯爷这样的真男子。”
“危险时刻救的了美,细微处又见耐心和包容。”
钟语芙臊红了脸,“你家状元郎也不错。”
方凝如笑起来,自去前头上了马车。
韩景誉抬手,“我扶你上马车。”
钟语芙扭捏纠结了一秒,还是就着他胳膊上马车,就听见韩景誉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你既是亲口答应了,以后可不许翻旧账。”
钟语芙:“……”
她琢磨了一下才明白,合着他当众问自己的心意,就是让她扳回中午那一局。
中午他给自己求了圣旨,又当了几个人的面拒绝了她,怕她心里不舒服,所以晚间再当着一众下属和她手帕交的面求娶,让她把面子找回来。
这样,她以后就不好翻圣旨的旧账。
都是自己人,也不会损了她的闺誉。
这男人还真是……老狐狸!
她掀起车帘一角,韩景誉骑在大苑宝马上,大手握着缰绳,打着马,目视前方,肩背挺的笔直,保持和她的车厢并排。
银色月光勾出他风光霁月的侧颜。
如琢如玉的俊俏容颜,一举一动又是成熟内敛。
砰砰砰,心口直跳。
睿智的叫人欢喜。
她放下帘子,抱着引囊压在脸上,左右翻滚了好几圈,又忽的跳起来。
“绿萝,我这头发乱了没?”
“给我梳篦,我要梳一梳。”
这马车宽大,几上不仅有蜡烛,还有铜镜。
她对镜自照,完蛋了!
脸上灰头土脸的,该是爬窗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还有一点点未擦干的血痕。
整个一小花猫。
合着,刚刚韩景誉盯了半天,对着的是这样一张脸。
又把脸埋进引囊,狠狠锤了几下。
手不小心垂到车壁上,通呼出声,韩景誉的声音挨着车窗传进来,“怎么了?可是刚刚伤着哪里了?”
钟语芙眼里还泛着疼痛的泪花,捂了嘴,细细出声,“没有,没伤到。”
“不小心磕到了腿。”
“是不是刚刚见到shā • rén被吓着了,晚上回去,睡觉前记得用些安眠的药,否则夜里怕是易做噩梦,”又听韩景誉对车夫吩咐,“跑慢一点,别磕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