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鱼的体温确实不太正常,白润的面颊上是淡淡的红潮,不知是真得发热还是被噩梦惊扰。她瘫软在荣时怀抱里,脸却不曾贴近他胸膛,那姿势好似一只被束缚着,却拼命挣扎的天鹅。
荣时抱着她一路走回萱玉堂,见到的下人无不骇异。
林鱼嫁进国公府三年了,三爷从未对她如此关切过,更未在青天白日下与她亲近过。
这个时间不便请大夫,荣时把林鱼放在床榻上,又着人取了冰盆过来,亲手拿了毛巾给她凉额头。
林鱼白细的手指捏住了裙带,红唇微微开合,原本妩媚的长眉狠狠皱起,好似非常痛苦,巾帕上的水珠滑落下来,径直落进领口。
“救……救”
她断续的声音细微到听不清,神色却惶急到无以复加。
荣时轻轻握住她的手,随后用力把她的手指舒展开。“没事的,已经没事了。”
他吩咐人另外取一块巾帕过来,指尖在小衫短襦的琵琶领那里停留一瞬,随后轻轻解开盘扣,把浸湿的帕子顺着脖颈慢慢擦下去。温润如玉一片肌肤,触手升温一段柔滑骨肉。
他压制了绮思,观察她的表情。
林鱼显然不大舒服,口鼻里发出软嫩的嘤咛。
荣时好似没听见,垂眸敛神,恰似慈悲却无情的玉像,手轻轻一动,压住林鱼的挣扎,把她的手臂撑开,巾布擦进她腋窝下。
突如其来的冷意,让林鱼打了个哆嗦,夹紧了手臂,荣时的手指被她擒住,插在那软绵绵皮肉里,没了往外拔的力气。
荣时轻轻吸气,哄她:“乖些,别闹”
林鱼削薄的肩头微微颤抖,最终归于平静,仿佛真得被安抚下来。
荣时在这里坐了一夜,直到五更时分才离开。萱玉堂的下人早已惊呆了,各个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话。若非亲眼所见,没有人会相信寡默冷情的三爷会如此温情脉脉。
他陪了林鱼一个晚上——甚至林鱼都不一定真得病了。
黎明时分有大夫被请过来,把脉一看,只说是伤风但并不严重,不过需要安安神。林鱼不愿再吃药,谢绝了大夫开方子。
她昨夜并未睡死,脑海里乱七八糟都是过往零碎的片段。她只觉得奇怪,回忆里出现最多的竟然是一个女人,而那个坐在纱帐外,默默守着她的丈夫却始终是隐形的。
如此说来,她对那个女人的忌讳可比对荣时的爱浓厚多了。
她心想,能在自己脑海里扎根的女人,若不是她欠自己很多钱就是自己欠她很多债,不然怎会在噩梦里,她还对自己张牙舞爪。
林鱼没有直接问这女人是谁,荣时回避的问题,身边的下人自然不会说实话。她只能自己试着找一些线索。
进展比她想象的还要顺利——因为荣时不喜欢人际往来,也不近女色,在他认识的有限的女人里,有底气说出“我才是定国公府原定三夫人”的,其实很好排查。
“她是……顾揽月?”
林鱼试探着开口。红烛的脸色立即变了,林鱼肯定了自己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