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张大娘的儿子和儿媳回来,沈虞亲自去拜谢过,客气一番,自是不提。
张大娘给两人端了两碗熬得滚烂的肉糜粥和一些腌过的野菜,“乡下人家,没什么好东西,还请娘子和郎君多担待些。”
沈虞知他无肉不欢,又想他多吃些肉兴许伤能好的更快,便悄悄将自己碗中的肉都舀出来到他的碗中,再端给他,坐到绣墩上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李循瞥了一眼她的碗,又看着自己眼前这满满一大碗,忽而将碗扔在炕桌上,淡淡道:“原本孤还当这户人家是个好的,没成想却也是黑心肠。”
“又怎么了?”沈虞见他神情不悦,还当他是喝不惯这普通的肉糜粥。
不过她记得他从前素来是个嘴不挑也不刁的,这会儿怎么还同碗粥较上劲儿了?
沈虞便也有些食不知味,放下手中的碗,沉默片刻,掀帘走了出去。
“你去哪儿?”李循问。
沈虞让他等等。
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回来的时候手中捧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进来。
“殿下不爱吃肉糜粥,不妨尝一口这碗面,还有滋味些,但到底伤得过重,还是以清淡饮食为主的好。”
她将那碗面塞进李循手中,又塞了双竹著,见他神情怔忪不说话,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李循看着手中的汤面,是用中午吃的不知名野菜打的卤子,野菜切得碎碎的用肉和油爆炒炒香,顶上洒了一把青翠的葱花,既不过分清淡,又不显得十分油腻,正是他最爱吃的口味。
他抬头看了沈虞一眼,又低头夹了一筷放入口中,细嚼慢咽。
明明是极香的一碗面,他却只品出了酸楚的滋味。
他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沈虞这样的女子,你待她一分好,她便能回报你十分。
从前他一直以为她心肠冷硬,无论自己怎么样做都换不回她的回头,心灰意冷。
如今方才明白,她才是这天底下心肠最为柔软之人。
这样的女子,当初他竟无耻地负了她。
李循,你不是人,配不上她的人从来都是你。
他对沈虞郑重道:“虞儿,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
沈虞被他的一本正经逗笑了。
她置之一笑,不以为意,转头要去吃自己放在桌上的那碗肉糜粥。
李循拉住她的手,说:“凉了。”
他夹起一筷面,吹了吹,示意她尝一口。
沈虞摇头道:“我不爱吃……”见到李循又皱起眉头来,无奈,只得尝了一口。
李循吃完一口,便喂她一口,若她不肯吃,还放下碗表示自己也不会吃。
沈虞不想吃,又担心他不吃饭对伤势恢复不利,就在心里把李循骂了个狗血淋头,她就是不想吃这汤面想喝口粥怎么了啊?
这人的脾气真是十年如一日的霸道。
她心中腹诽,落在李循眼中却是两人“甜蜜蜜地”一同吃完了一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