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的氛围莫名有些怪异。21ggd
老皇帝显然正在气头上,只冷哼一声,未置一词。
太子浅笑道:“哦?国师大人有何缘由呢,竟迟到了这么久,程将军等的也很是心急。”
他这话将程宿也扯了进来,偏偏程宿现在似乎在出神,完全没了刚才事不嫌大的样子,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巫郁年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在座装死的人,嘴角挂着的笑无端让人心头发凉。被他扫过的官员,或低头饮酒,或眼神闪烁。
满座官员,竟无一人为他出言解释一二。
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
巫郁年却半点不在乎,甚至轻笑一声,掠过方才太子的话,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玉瓶:“回皇上,臣前些日子自养心殿离开之后,就不眠不休的研制了这一颗新的丹药,比您往常服用的,药效足足高十倍左右。”
他这一话落,立即就有几名官员愤恨的视线落在他身上,那眼神与看亡国奸臣无异。
总管太监十分有眼色,余光瞥见老皇帝眼中的贪婪之色,当即小跑着下去,将巫郁年手中的丹药接了过来。
老皇帝顾着这么多人的面,没有显得太过着急,而是矜持的嗅了一下,可很快,他浑浊的老眼中就冒出兴奋的光,一拍桌子:“哈哈哈哈哈!好!”
老皇帝珍惜的将那丹药收起来,看向巫郁年的眼神简直不能再满意,柔和的像是他对亲儿子:“国师快座!是朕误会了,朕自罚一杯!”
他高兴的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巫郁年笑道:“皇上仙骨天成,龙脉庇佑,为您长生之路费些心力,是臣的荣幸。”
“皇上!”旁边忽的站起来一个年轻官员,一脸不忿,他直直的跪在殿中,一腔赤诚,满心悲戚:“皇上,这世上本就没有长生之事!您……您国师他在骗您啊!!”
语罢狠狠一叩首,额头磕在坚硬的地面,瞬间就见了血。
年轻官员哽咽道:“皇上,您——”
砰!
老皇帝面沉如水,随手拿了一个小果子猛地砸了过去,怒道:“朕如何,还要你来说?!阻碍朕长生之人,统统都得,死——!”
最后一个字,杀意凌然。
满座官员惶惶跪下,“圣上息怒——”
富丽堂皇的宫殿沉闷压抑,在烛火的晃动之下,边边角角里,就生出幽微的暗影。像是吞噬光的暗兽。
只有巫郁年站着,苍白的侧脸落了些阴影。
他低柔的叹了口气,望向那有些发抖年轻官员,“你就是今年的状元郎董肃吧……”
说话间,已经有侍卫按着董肃的肩膀,将他抓了起来。
董肃挣扎着,愤恨的望着巫郁年,满眼悲凉。
巫郁年嘴角微弯,声音更轻了几分:“你这般胡言乱语的时候,可曾想过……家中的老母亲?”
董肃一愣,随即目眦欲裂,疯了似的吼:“奸臣!巫郁年!你迟早不得好死唔唔——!!”
他显然是恨极了,扑腾着,被侍卫拖了下去。
老皇帝怒道:“将他撕碎了喂狗!”他冷哼,“往后朕若是再听到这种话,同罪处罚!”
大殿之中响起稀稀拉拉的应声,巫郁年终于落座,不管其余人惊惧的样子,朝皇帝遥遥敬了一杯:“皇上,那状元郎方才辱骂臣,臣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心中难受,所以想向皇上讨个恩准,将他交由臣处置吧。”
老皇帝随意挥挥手,“待会你带走便是。”
巫郁年将酒一饮而尽:“谢皇上。”
大殿之中的氛围更加沉默,老皇帝得了丹药,没待多久就早早的退去。
巫郁年忘了忍春不让他饮酒的叮嘱,自饮自酌了几杯,微醺间,隐约听见有几声难以入耳的辱骂声。
虽未指名道姓,但听见的人都知道那是在骂他。
巫郁年没听到一样,直到程宿风流不羁的声音传了过来:“国师大人,本将军敬你一杯。”
巫郁年抬眸,片刻后,举起酒杯,他处处树敌,没必要拐弯抹角,直言道:“程将军果真如传言一般英武不凡,只是有些话,还要知道什么时候该将,什么时候不该讲。”
程宿尚未说话,就见那苍白阴郁的国师大人身体微微一僵,紧接着手一颤,那酒杯就落在了桌子上。
“……”
巫郁年在对程宿说话的时候,小臂上的黑藤就在缓缓收紧,就在他要将那杯酒喝下去的时候,这家伙不知发什么疯,竟差点将他的小臂勒断。
寂殒将他接下来的计划打乱了。
真是不听话的狗。
巫郁年手抵在桌沿上,轻微的发颤,半晌,压住眼底的杀意,勉强稳住声音:“……抱歉程将军,我身体不适,暂且先行告退了。”
语罢他就离开坐席,匆匆离去。程宿明明敬了酒,巫郁年却将酒杯摔在了桌子上,这样子落在别人眼中,就是明目张胆的拂了程宿的面子。
殿中有人笑着打哈哈:“程将军不必在意,国师大人就是这个性子……”
太子与其他几位皇子神色莫名,一时搞不清程宿刚才敬酒究竟是什么意思。
程宿却没听,脸上的笑慢慢散去,望向巫郁年离开的背影。
……
巫郁年勉强寻了一处隐秘的地方,冷声道:“滚出来。”
寂殒从他手臂上离开,无声无息的出现。黑雾裹在他身上,比平常要凝实,隐约织成一件轻薄的衣服。
巫郁年眯眼道:“你方才在做什么?”
寂殒修长的眉皱起,想起刚才自己心里莫名的激起来的敌意,半晌,低声道:“不舒服。”
他想了想,冰冷的紫瞳闪过一抹危险,“……忍着不弄坏主人的不舒——”他的嘴蓦的被巫郁年捂住,紧接着被狠狠抵在了假山上。
寂殒宛如兽类一眼,瞳孔倏地放大,又急剧缩小。
巫郁年警惕的捂住他的嘴,借着旁边的树掩住他二人的身形,“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