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矜麻了。
纪知声现在这个样子,对他意志力的挑战达到了顶峰。
他现在手还按在纪知声的手腕上,生怕自己一松手,对方就把自己脱的什么也不剩下了。
而且……他也不知道纪知声彻底清醒之后,还会不会想起来现在这段记忆。万一真的想起来,那他对纪知声的心思不就全都暴露了吗?
刚才的吻还可以解释成为了防止他咬伤自己,那要是真的帮纪知声换了衣服,他控制不住自己做了什么事,简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虽然黄河本身好像也不太白的样子……
席矜脑子几乎糊成了一锅粥,乱七八糟的念头直往外冒,但是脸上绷的十分正经,他严肃的按着纪知声的手腕,让他趴在窗台石上,“抹完药再换。”
大不了到时候他就将纪知声往被子里一塞,就算全脱了他也看不见。
纪知声堪称顺从的趴好。
连凌乱的发丝都显得格外的乖顺。
席矜为了方便上药,也跟着上来,右膝跪在纪知声双腿中间,看着他后背一侧零星的伤口微微蹙眉,低声道:“在往窗户边靠一靠,我还是有点看不清。”
伤口毕竟是玻璃碎片刺出来的,虽然有布料挡着,但是也说不准会有碎片穿过布料刺进肉里。
窗台这里显得有点挤了,纪知声一动,席矜也被迫跟着动,他耳尖红的快要爆炸,视线根本不敢落在斯文教授窄瘦的腰肢上。
但是很快,他就没有害羞的心思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纪知声后背伤口处。
纪知声皮肤向来白皙,于是一旦受伤,就显得极为可怖,伤口不深,细小,但是猩红还在渗血,甚至有的地方泡了水,有点泛白,可以看见里面的皮肉。
席矜心里叹了口气,上药的动作又轻又缓,忍不住心疼。
纪知声这家伙,还真是让人放心不下啊。
看他的样子,似乎早就知道完全共情t后,会很难受。但是他没有将这件事透露一点点给他们,甚至将门锁死。
若不是小刘说了笔刀的事情,他是不是就真正自己在冰凉的地板上躺一晚上,然后第二天默默处理伤口,将所有的东西都藏好。再用那种淡淡的口吻告诉他们,他推测的结果是什么。
若是他没有发现,也就不会有人知道,纪知声为了共情做了什么。
背上的伤口处理好了,席矜垂眼,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情绪低落起来。他轻轻的捉住纪知声左手手腕,反过来,看着他掌心里的两道刀伤。
上面已经有了一层浅浅的血痂,指缝里还有干涸的血迹。
席矜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有耐心,拿着棉签沾着水,将纪知声掌心里的血迹清理的一干二净。
然后他愣了一下。
借着外面斑斓的光,他看清了纪知声的掌心,上面除了新添的两道伤之外,其实还能看见很多已经愈合的白色刀伤。
有的在指腹,有的在指骨内侧,有的在小指下方……林林总总,席矜数了数,加上今天的,大致有十三条。
只是这些伤口和掌心纹路很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就像纪知声说的一样,他控制的很好,不会真的让自己死了。
席矜的心忽的被谁刺了似的。
他忽的想起来,他只发现了这一次完全共情,那之前他没有发现的时候呢……
他数了,好多道,那么多次呢。
席矜沉默片刻,轻柔的给纪知声后背和掌心缠上纱布,片刻后,轻叹了口气,“……纪教授,好了。”
良久没有动静。
席矜微愣,这才发现纪知声已经睡着了。
斯文的青年侧着半张脸,眉宇轻蹙,掩着淡淡的疲倦和苍白,在外面灯火的映衬下,显出莫名的恬静来。
席矜看了会,唇边扬起一抹笑,伸出带着药味的手指,在纪知声眉心抹了一把,把他蹙着的眉缓缓舒平。
夜色更深,席矜怕他冻着,把纪知声抱起来,妥帖的放在了床上,然后不小心碰到了什么。
席矜微僵,他想起来纪知声身上最后一件湿衣服还没换……
他之前和纪知声住了那么长时间,当然知道他的衣服都放在哪里,就在背包的隔层。
湿衣服穿着……会感冒的吧。席矜边红着脸边想,然后用这种正当的理由说服了自己,找到了换洗的私密衣物。
他为了保持自己正经人的形象,但是又怕给纪知声穿歪了,于是就半眯着眼换的。
换好之后,他更加正经严肃的将三件湿漉漉的衣服摸黑洗了洗,拧干晾在一旁。
然后才轻手轻脚的把地上的碎玻璃和血水收拾干净。
等一切都弄完了,席矜带着满手的洗衣液清香,蹲在纪知声的床边看着他,脑子反反复复就一句话:
真可爱。
哪里都可爱。
他稀里糊涂想了一堆,不知不觉趴在纪知声床边睡着了。
——
第二日。
纪知声醒来的时候难得懵了一会。
他揉揉有点发疼的额角,昨晚模模糊糊的记忆渐渐清晰,他当时好像是因为潜意识的窒息感,快晕过去了,然后……席矜闯了进来。
再然后……
纪知声眼神微妙,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后面发生的事情也逐渐想起来,他神色微僵,视线一寸寸落在旁边晾衣架上的三件衣服。
三件。
纪知声:“……”
他僵着手指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往下一看,果然已经换了。
“哎呦!”
他这冷不丁一掀被子,坐在地上趴他床边的席矜向后一仰,砰的一声,头磕在了地上。
席矜嘶了一声,睁开眼。他坐着睡了一晚,现在腰麻的厉害,捂着自己的腰,一时片刻没起来。
“纪教授,一大清早的你谋杀啊。”
他声音低哑,带着往常般的打趣,但是当抬头看见裸着上半身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偏头看他的纪知声的时候,忽的顿住了。
“……”
纪知声手指无声收紧,在等着席矜的反应。
席矜视线有点飘忽:“咳,纪教授,你还记得昨晚我进来之后发生了什么吗?就是……我看你当时的状态不是不太对吗,就没太敢出声喊醒你。”
昨晚吻的太凶,现在嘴角还带着明显的刺痛。
纪知声想起那还挂着的三件衣服,沉默片刻,诚实摇头:“不记得了。”
“哦……”席矜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别的什么,将昨晚的事粗略的说了一下,旁的半分没有提及。
纪知声忍不住道:“……你就没有别的想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