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阮君之喘匀了气,试探着开口。
池歌飞面色淡淡地把手中的检讨对折好,等着他的下文。
阮君之费力地眨了眨眼,把眼中的雾气驱逐出去后,单手撑着门框踏进教室,注意到池歌飞手上拿着的似乎就是他的检讨。
但因为不习惯用视觉捕捉事物,他也不敢太确定,所以又多往前走了两步,但池歌飞已经把手里的东西放进了口袋,只好说:“那个,我早上的检讨书……里面夹了个其他东西,我可以……”
“什么东西?”池歌飞抬眸,他难得耐心,想看看这人会怎么回答他。
“……就……两张纸。”阮君之被问懵了,紧张之下攥着衣角,脑子里胡乱想着自己该怎么说。
那是别人给你的情书,我不小心拿错了?
可这样说完了,他早上不间断夸了池歌飞那么久,岂不是都坐实了是他的心里话,那他得多尴尬啊!
池歌飞沉下眸,阮君之见他不说话,心里打着鼓,过了一会儿老老实实交代:“是给你的东西,别人给的,好像……好像放错在了我桌上。”
“嗯。”池歌飞应声后,直接站起身。
阮君之呆呆地看着他,虽然还不习惯距离的远近,但对方确实是在往他这里走的。
下一秒,池歌飞已经与他错身而过,站在了教室外。
不明所以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阮君之心里还在想着,“嗯”代表什么意思。
直到身后的人出声打断他的思绪:“还不走?我要锁门。”
“啊……哦。”阮君之怕耽误他,匆匆往外走,手下意识又伸了出去企图探知危险,却忘了脚底下还有个门框。
“咚”一声,阮君之只来得及感受到脚趾尖的钝痛,整个人就扑了出去。
池歌飞被他撞了个措手不及,整个人却还稳稳地站在原地,只是手上忍不住用力,抓着阮君之的胳膊,硬生生把他止在了半空中。
“又看不见?”池歌飞忍不住嘲讽他。
阮君之站直了,脚趾疼得他眼角泛红,颇有些委屈,半晌才说:“能看见的。”
池歌飞对上他通红的双眼,唇线紧绷,过了片刻松开握着他胳膊的手,越过他“咔哒”一声把教室门锁上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教学楼,池歌飞是住宿生,他与阮君之的目的地相反。
临分别时,池歌飞说:“情书扔了,检讨我收了。”
像是在解释,阮君之抬头茫然地要看他,却发现这人已经走远了。
*
下午,校园里重新恢复热闹,一直到晚自习,陆陆续续有个别学生去跟班主任讲换座位的事,大多是为了跟熟人一起坐。
阮君之坐在位置上,安安静静捧着本厚厚的字典在认字,一边认还一边在田字格上写。
字典是他中午从家里带过来的,田字本也是新买的。
他的文字储备量本身就不如其他同龄学生多,而且他已经六年没有接触过汉字,要提高成绩,尤其是语文、政治、历史一类有大量文字的,必须要扩充文字知识。
又是一页翻过去,阮君之默默在纸上写“安”,正写到第十个时,王南从教室后门进来。
“阮……你在干嘛?”王南一眼被他在本子上写的歪歪扭扭的字吸引了视线。
“练、练字。”阮君之吓了一跳,手下一歪,最后一笔拖了好长一截,让本就不好看的字更丑了。
王南见自己把人吓到了,赶紧说:“抱歉抱歉,萌萌叫你去一下她办公室。”
“……有什么事吗?”阮君之连着两天出入办公室,心底没来由发慌。
“不知道,她没说。”王南耸耸肩。
“好。”阮君之放下笔。
“那什么……池歌飞呢?”王南看了一眼空着的位置。
“不知道,好像出去了。”阮君之觉得挺奇怪,王南不太像会问池歌飞行踪的人。
“哦哦,那没事,你赶紧去吧。”王南催促着。
“嗯。”阮君之道了谢,往教室外走。
因为中午刚在门框那儿绊倒过,阮君之这次走得格外小心,脚落地时踏了几下才敢继续往前。
池歌飞从走廊一头走过来时,就看到他傻乎乎地在那儿踩地面,看起来格外滑稽,但滑稽中又带着莫名其妙的认真。
池歌飞心中嗤笑,继“瞎子”之后,又给他打上了“傻子”的标签。
阮君之完全不知道对方在看他,出了教室便一路往孟萌的办公室走。
池歌飞这才进了教室,王南看到他,忍着胆战心惊的感觉同他说:“池歌飞,那个,萌……班主任找你。”
池歌飞淡淡丢下一句“知道了”。
*
阮君之早一步进的孟萌办公室:“孟老师。”
“来。”孟萌朝他招招手,“老师有点事想问问你。”
“关于换座位,你有什么想法吗?比如跟班上谁一起坐,有没有倾向?”
阮君之眨眨眼,摇头道:“没有的,都可以。”
“嗯,你早上的检讨老师很认真听了,写的不错。”孟萌道,“听起来,你对池歌飞同学很崇拜。”
阮君之红着脸,尴尬地不行:“还、还好,池同学他很厉害,成绩好能力强,各方面都……很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