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君之捂着脑袋,呆呆地看着池歌飞。
池歌飞不动声色地把手贴在身侧:“不回去?”
“回呢。”阮君之嘟囔着应了,把桌上吃完的一次性饭盒收拾好,拎着一起带走了。
阮君之没直接回宿舍,他去楼下扔了个垃圾,顺便悄悄看了一眼宿舍外面的情况,发现那中年妇人已经不见了,猜测要么是被赶出去了,要么是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阮君之松了口气,上楼时却陡然想起原文里写到池歌飞是这段时间生的病,心头一跳。
如果是这段时间生病的,该不会跟突然出现的这个姑妈有关系吧?
一想到会有这种可能性,阮君之心中的危险雷达“哔哔”作响,暗自在心里发誓,最近一定要盯紧了,可千万不能出事。
好在接下来的两天,都没出什么事,阮君之学习的进度也有了很大提高,一切都看起来很顺利。
直到周四的晚自习时,池歌飞被突然造访一班的章主任叫走了。
阮君之本以为对方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结果最后一节晚自习快开始前,池歌飞也没回来。
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加强烈,上最后一节晚自习时,阮君之在位置上坐立难安,连本来额外要做的题目都没写的下去。
一下课,他潦草地收拾了一下东西,一路跑出了教室。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在勤政楼的楼梯道与池歌飞的姑妈遇上了。
对方穿的依旧是三天前那件白色皮草,只是里面的黑色毛衣换成了金色的,手里还挎了个白色的珍珠小包,脸上化着浓妆,看起来比周一那天还要夸张。
池芳看见阮君之了,但她不认识,直接无视对方后,“哒哒”踩着黑色高跟鞋站到电梯门前。
阮君之站着没动,想看看她打算做什么。
池芳不耐烦地按了几次电梯上升的按钮,但电梯还是纹丝不动,她不耐烦地转头看向阮君之:“哎,小朋友,你们这学校怎么回事啊?电梯都不能用的啊?”
“这个电梯坏了,在维修。”阮君之回答她。
“坏了?上面那个数字不是亮着吗?”池芳满脸不可置信地指着电梯门上方鲜红的数字“6”。
“嗯,这周才坏的。”阮君之说,“指示灯常亮,但电梯动不了。”
池芳急的满头汗,最后气势汹汹地往楼梯道走。
阮君之不近不远地跟在她后面,直到看见她在到处找指示牌。
“您是要去什么地方吗?”阮君之走过去,压抑住心中的紧张,问道。
“正好,要不然你带我去吧,你们学校教务处怎么连个牌子都没有?”池芳抱怨个不停。
“教务处啊,教务处在楼上。”阮君之带着她一边往楼上走,一边问,“您来教务处是要做什么的啊?”
“哎,说出来都来气。”池芳一旦开了话匣子就收不住,“家里小孩不听话,跟我闹脾气,差点不认我,我这不给你们教导主任打了电话么?想着跟他当面好好聊聊。”
“是您儿子吗?”阮君之忍着气问她。
“不是,我是他姑妈。”池芳忿忿说,“他爸一点指望没有,他妈又是个贪心鬼,离婚了早跑了,我辛辛苦苦拉扯他长大,他竟然还跟我闹脾气,你说气不气人。”
阮君之笑而不语。
池芳指着他说:“我看你这小孩儿长得就挺乖的,比那臭小子省心多了。”
阮君之始终没说话,径直把她带到了教务处门口。
他轻敲了几下教务处的门:“报告,章主任,您在吗?”
“谁啊?”章主任正坐在办公桌边品茶。
“我……”阮君之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人挤开。
池芳径直推开了教务处的门:“章主任啊!是我是我,我是池歌飞的姑妈。”
章主任端着茶壶的手一抖,差点把傍晚泡的龙井打翻了,吓得赶紧把茶壶放回桌子上。
抬起头看向来人,他被那扑面而来的脂粉气熏到,下意识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
面前这个人,看起来就是池歌飞的“姑妈”了。
他晚上本来有点事准备早下班的,结果接到了一个家长的电话,自称是池歌飞的姑妈,说什么池歌飞不听家里人话,跟家里人闹矛盾了,希望他这个做主任的出面调节一下。
结果早早把池歌飞叫到办公室问完了大概的情况,又坐了一个多小时,这位自称就在校门口的“姑妈”都没到。这会儿学生们晚自习都结束了,她终于姗姗来迟。
池芳冲进来之后,没敢看坐在另一边的池歌飞,满脸堆着笑跟章主任握了手。
“章主任啊,你要听我说啊,我这段时间过得可真是辛苦……”池芳已经开始了漫无边际的谎言编造。
池歌飞看都没看她,把目光落在了门口站着的阮君之身上。
阮君之对上他的视线,抿了抿唇,趁着章主任被池芳缠着的空档,乖乖跑到池歌飞旁边站着。
池歌飞垂眸问他:“来做什么?”
阮君之小声回答:“我、我出教室的时候碰见她了,她让我给她带路。”
“说实话。”池歌飞把阮君之的小脾性拿捏得死死的。
只讲了半句实话的阮君之眨了眨眼,敛眸乖乖补了一句:“我看你半天没回来,有点担心。”
池歌飞心中微动,正要说话,章主任打断了他。
“池歌飞,你来看看呢?你姑妈……”章主任说到一半,终于注意到办公室里多出来的阮君之,一愣,“阮君之?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刚就……”
池芳指着阮君之:“哎哟,这小孩儿不错的,我找不到来这里的路,还是他给我带的路。不像我们家这个,哎,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阮君之脸色顿时难看,他皱着眉头,往前迈了一步,靠池歌飞更近了些。
“池女士,您这话说的……池歌飞是咱们学校最优秀的学生,光是为学校带来的荣誉都是三天三夜都讲不完的。而且您说到现在,也没说池歌飞到底跟您哪儿闹了矛盾,这让我也不好解决啊。”章主任在很多方面都不靠谱,可一旦牵扯到池歌飞,绝对是无脑维护的级别。
“而且您没来的时候呢,我也跟池歌飞聊过了,他说跟您并不亲近,不谈什么疏远。”
“另外,我想问问您,借二十五万这个事,是真的假的啊?”章主任面露狐疑地盯着池芳。
一听到“二十五万”这个字眼,池芳仿佛被扼住了喉咙。
半晌,她才“哈哈”笑了下:“您说什么呢?小飞都还没成年呢,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钱?而且您看我这,也不像是缺钱的样子啊。”
章主任没接话,阮君之气的脑仁嗡嗡响。
他以前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明明作为一个成年人,心智却比不上福利院里那些几岁的孩子们。
他和福利院的其他孩子从小就被教育要做一个真诚的人,池芳别说真诚了,简直从头到脚都写满了“虚伪”二字。
“你确定吗?”始终未搭理池芳的池歌飞抬眸,神色冰冷。
池芳一怔,问:“小飞?你在说什么呢?”
池歌飞没作声,直接拿出了手机。
下一秒,周一那天池芳在宿舍楼前跟池歌飞说的那些话全都播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