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嘉问出这话或许有很大的冲动成分在里面,但说出口后她也没有后悔,甚至已经在心里设想余惜楠可能会有的反应。
如果对方说不是,那她们还可以相安无事地做同桌,做室友以及朋友;如果对方答是,她大抵会果断地说“但我不喜欢你。”
这就是南嘉,对喜欢的人万般温柔,不喜欢的人一丝机会也不给。
然而,这回南嘉的雷达大约是翻车了,余惜楠的反应与她以往见过的都不大相同。
“是啊,我很喜欢你。”对方的语调轻快,完全没有被戳破心思后的害羞、躲闪和忐忑等情绪,只有坦然。
余惜楠脸上天真纯粹的笑容告诉她,对方所说的喜欢应该只是单纯的朋友之间的喜欢。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跟她一样,也幸好对方与她不同,南嘉松一口气的同时似乎还感到一点若有若无的失落,不过很快被她忽略过去。
她喝了口水,重新歪倒回沙发上。
“诶,余惜楠。”南嘉语气随意,突然有些好奇,“你为什么喜欢我?”
似乎从第一次见面,对方对自己的好感度就高的出奇,反观她与其他人的相处,看着总觉得有些局促。
“因为你很好啊……”她说话时眼睛晶莹透亮,像是在里面洒了一把耀眼的光。
南嘉确实很好。
她自由、洒脱、任性恣意、张扬勇敢……
反观她自己,不会说漂亮的话,也没有聪明的头脑,木讷迟钝的性格总让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蠢笨、迟钝、胆小、懦弱、不受欢迎……
吸引力原则里面有一条互补规律显示,人们很容易被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人吸引。因为不同,所以更能够看到对方的闪光点。
余惜楠对南嘉大概就是这样的感受,可以说,对方身上所拥有的那些东西都是她渴望而又很难拥有的,她向往并期望成为南嘉那样的人。
当然,也不单如此,更重要的一条原因是南嘉是她明确感知到的,除了家人以外,为数不多的向她释放纯粹善意的人。
“而且,”她定定地看着南嘉,神情真挚,“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唯一?”南嘉眉梢微挑,略感疑惑,“你以前的朋友呢?还有虞婧诗她们呢,不也是?”
“以前没有。”余惜楠先回答前一个问题。
打着朋友的名义伤害她的人不该算作是朋友,这是南嘉告诉她的,所以自己是没有朋友的。
而,“诗诗她们,是同学。”
过往的经历让余惜楠对朋友这个词既珍视又恐惧。她总是迟钝地分不清别人的好是真情还是假意,所以只能采用最笨拙的方法,警惕地看待所有人,也因此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接受其他人。
但这个其他人中不包括南嘉。
对于余惜楠的双标,南嘉心里有一丝微妙的得意,不过这点得意她藏得很好,没有表露出来。
她把身体换了个方向,凑近对方浅笑着问,“怎么她们就是同学,我就是朋友了?”
余惜楠如实回答,“因为你是不同的。”
“我怎么就不同了?”南嘉继续追问。
“因为,因为……”余惜楠本就嘴笨,在她的接连追问下,一时都不知该从哪里解释起来才好。
“因为什么呀?”南嘉语气轻佻,看着余惜楠被她逼得一脸窘迫,不仅不觉愧疚,甚至还越发地过分。
余惜楠看见她脸上的调笑,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大约是被捉弄了,脸上闪过轻微的羞恼之色,气得脸颊轻轻鼓起来。
南嘉见状,心里升起一丝报仇的快感。
自遇见余惜楠以来,总是对方噎她,这回换她气人,南嘉可不得爽快一遭。而且,她也有些好奇,如余惜楠这般温吞的人,生起气来是什么模样。
然而,至少南嘉这回是不能瞧见了。
余惜楠只短暂的恼了一下,随后在心里组织了一番语言,慢吞吞地解释道,“因为你帮过我,还告诉我真正的朋友不会伤害我,鼓励我要勇敢……”
她一件一件地细数,说明南嘉于她的意义。
而南嘉,也终于从她的话语中渐渐回想起了一件事。
好像是初二吧,那个时候她还没发现沈悠和南永望之间的不对劲,日子过得顺心顺意,心情特别好的时候很愿意助人为乐一把。
那天似乎是约了三中的人一起打球,路上凑巧碰几个女生在欺负一个小孩。刚开始还只是各种辱骂、贬低,到后面就开始扇耳光。
南嘉实在看不过去,把手上的篮球狠狠砸向领头一个女生,“干什么呢?欺负小孩,挺能耐啊!”
“啊!”被砸中肩膀的女生痛叫一声,一边用手捂住被砸到的地方一边回头看向不远处作恶的人。
“你有病吧。”女生黑着脸转身怒骂道,更多的话却在看清对方的模样之后哑在嗓子里。
惹事的是个瘦瘦高高的女生,穿着一身黑白相见的校服,左肩随意地挂着一个黑色背包,右手还维持着扔球的姿势。与普通中学生大为不同的是她的头发,是很好看的薄荷绿。
如南嘉这般发色异于常人的人,在大多数人眼里,一般在街头的小太妹或是那种职高的学生里更常见些。
这几人虽横,却也只是在同龄人面前,遇上比她们还横的,立即变成缩头乌龟,屁都不敢放一个。
南嘉上前两步收回自己的蓝球,表情嚣张,“对啊,我有病,这个病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帮我治吗?”
领头女生旁边的人道,“我看你是中二病才对。”
南嘉看了对方一眼,唇角浅浅勾起,倒也没有太生气,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说中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