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瞎话的倒霉没倒霉菀凝不清楚,因为安亲王府又添丁了。
安亲王福晋赫舍里氏生了个小格格。
菀珂咋舌,安亲王还真是老当益壮,如果她没记错这位已经五十多快六十了吧。他外孙女耿氏都要参加选秀嫁人了。
菀琇扯了扯她的衣袖,八卦道:“你们说安亲王是不是故意的?”
菀凝刚开始没听明白,随后恍然。“二姐的意思,他做给赫舍里家看的?”
七格格当初在裕亲王门口说漏嘴,言语间很看不上赫舍里家。虽然岳乐极力辩驳,赫舍里家的人心里总会留下疙瘩。
想要破解这个传言,最好的法子莫过于让赫舍里氏生个孩子了。
菀珂摸着下巴,“安亲王福晋也不年轻了吧,啧啧,这两人都够拼的。”
就算是这个理由,菀珂还是不敢苟同。
无他,现在三十往上的人都算是高龄产妇,生产十分危险,更何况是大清。安亲王福晋能平安生下孩子,不就跟与阎王抢命一样。
菀琇抢着说道:“何止啊,你们忘了玛尔珲儿子都有了,她福晋肚子里还踹了一个,小姑子比侄子都小,也不臊得慌。”菀琇撇嘴。
她是地道的大清人士,跟众多贵女一样觉得女子三十往上还有孕生娃有些不知羞耻。赫舍里氏又不像她嫡额娘,嫡额娘那是被打仗耽搁了,而且嫡额娘生弟弟的时候还没三十。安亲王福晋这都四十了。
再则,觉罗氏生双胞胎的时候外面就有些闲言碎语,安亲王福晋这……
风言风语只多不少。不过是大家碍于安亲王府的势力没敢摆在台面上而已。
菀凝好奇的问道:“七格格刚没,你们说这个孩子的满月宴会不会大办?”
七格格没的时候,她曾跟着额娘去吊唁,偶遇安亲王。安亲王眼眶红红哭的别提多伤心了。
大办吧,安亲王心里能好受?若不大办,赫舍里家那边怎么办?
前头一个外孙女的满月就轰动京城,到了亲女儿悄无声息,索额图心里能舒服?
赫舍里家不舒坦了,安亲王怎么达到自己的目的。
有句不好听的她没说,明尚活着的时候他表现的对这个孩子多好似的,甚至为了明尚来回奔波。明尚才死了多久,他福晋就生了。
虽说没有长辈给晚辈守孝的道理。若真喜欢、在意,定没有这种心思。说白了,也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
上次七格格生女,觉罗氏用‘身体不适’为由拒绝出席,这次岳乐的嫡女出生,她不好再用同样的理由拒绝。
仔细交代嬷嬷们照顾好双胞胎,觉罗氏就带着三姐妹出门。
路上菀凝呵欠连连,菀琇嫌弃道:“你说说你,一年四个季节,你哪天不想睡觉?”
对这个妹妹,她有些无语,明明聪慧,却异常懒散,平时除了爱听八卦就是吃喝、睡大觉。
小孩真是不知人间疾苦,她若有这脑子,肯定都用在学习上。
菀琇性子跳脱坐不住,管家中馈学的比较慢,尤其女红与汉文最为吃力。偏偏她最艰难的,小妹看几遍就能记住。
如今看着小妹不知进取又想偷懒,她恨不得上前把人摇醒。
打了哈欠,眼里泛着水光,菀凝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理直气壮道:“二姐没听说过吗?春困秋乏夏打盹,夏天没精神多正常啊。”
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菀琇轻哼:“就你歪理多。还春困秋乏,冬天我也没见你精神到哪里去啊,还不是一有机会就偷懒睡大觉。”
菀凝小胸脯一抬,“那是因为要冬眠啊。”春困秋乏夏打盹冬眠,没毛病。
菀琇直接给气笑了,合着在她心里一年四季都应该睡觉了。
菀凝盯着菀琇,忽然说道:“二姐别气,”菀琇还以为妹妹知道错了,要跟她道歉,满意的表情刚爬到一半就听见菀凝接着道,“像河豚。”
“噗哈哈。”同一辆马车里面的菀珂再也控制不住笑趴在车窗上。
“你,你们太过分了。我不跟你们好了。”菀琇那个气啊,她就是脸色圆润了些,怎么就成河豚了?
菀凝这丫头生下来就是气她的,亏她知道菀凝爱听八卦,特意让人打听京中的新鲜事说与她听。
菀凝有些疑惑,怎么二姐就生气了。她没见过河豚,知道有这么个东西还是从大姐那边感知到的。二姐气鼓鼓的样子很可爱,她就以为这河豚必定也是可爱的东西。
莫非她理解错了?
菀凝迷蒙的表情太过可爱,菀珂没忍住伸手搓了搓她的脸颊。一直把菀凝搓的小脸圆鼓鼓,她才罢手。
安亲王府人口多,招待客人的也多,到了后院三姐妹就跟觉罗氏分开了。觉罗氏去了夫人堆里聊天说话,三姐妹则跟着安亲王府的格格去后院凉亭找小姐妹们说话。
菀凝跟两个姐姐年纪差的有点大,她们交好的小姐妹也不同。来到凉亭,她就被裕亲王府的两个格格拉走了。
年初的时候两个小格格生了场大病,是菀凝送的一颗五百年紫灵芝吊住了她俩的命。病好以后,本就要好的三人像个连体婴儿,除了晚上睡觉都黏在一起。
为此,菀琇怨念极深,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今日若不是要来安亲王府,菀凝早就被裕亲王府的人接到府中与两人一起上课玩耍了。
三格格昌平拉着菀凝的手,“表姑,你怎么才来。我们都无聊死了。”
昌平格格是裕亲王嫡女,当今嫡亲的侄女,哪怕是在安亲王府做客,也有不少人过来巴结。
别看俩人年纪不大,对菀凝也不摆架子,实际上也相当傲气。乱哄哄一群人围着她们巴结,两人早就不耐烦了。
新城拉过她另一只手臂,“就是。我跟三妹发现一个好玩的地方,绝对没人打扰。咱们快点过去吧。”
安亲王府的奢华程度比裕亲王府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后院的大小花园子,假山、名贵花草数不胜数。新城说的好玩的地方,就是被众多花草包围着的一座假山。
那边的花草茂盛,躲在里面绝对没人发现,是个偷懒的好地方。
菀凝眼睛一亮,她左右看看,小声说道:“那还等什么,快走。”
她转过身,蹑手蹑脚的就准备往外走。刚走没几步就被人叫住。
“三位这是准备去哪儿?”
十九格格面色不善的盯着三人。她是安亲王福晋赫舍里氏所生,阿玛是亲王、亲哥哥又是世子,在府中那是说一不二,亲姐姐都不能抢她的风头。
今日昌平与新城的到来算是捅了她心窝子。明明是上她家做客,却不巴结她这个主人,反倒围着俩小豆丁恭维,十九格格险些气炸了肺。
心胸狭隘的十九格格早就盯上了两人。她本就打算给两人一点颜色看看,又怎么会让她们提前开溜。
昌平学着额娘平日的样子,板着脸说道:“不去哪,日头太晒找个地方避暑不行?”
昌平年纪小不太记事儿,架不住她身边的嬷嬷时长念叨。如今她就清楚的记住了,安亲王府的人曾经搅合了她弟弟的满月宴,让裕亲王府丢了人。
因此,她对安亲王府的人一点好感也没有。
若不是阿玛额娘不想节外生枝、让人觉得自己小心眼,什么狗屁满月宴,她都不想来。
哪怕来了,她对安亲王府的人态度也不好。
“你,”十九格格被捧惯了,什么时候遇到过敢跟她顶嘴的。她刚想发作,又想起自己的目的,扯了个虚假的微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光说话有什么意思,我们准备玩儿‘骑战马’。这不刚商量好,一转头就看见你们仨往外跑,我还以为你们怕输想偷溜呢。”
所谓的骑战马就是让奴才背着,双方相互撞击,谁先摔倒了,谁就算输。算是满族小孩最喜欢的玩的游戏之一了。
十九格格负责招待的贵女年纪都不大,均在十岁以下,一起玩骑战马也不算出格。
菀凝蹙眉,她左右看去,直指要害,“谁来当战马?总不会是安亲王府的奴才们吧,这对其他贵女们可不公平。”
前来做客的,包括她在内就带了两个丫头一个嬷嬷。嬷嬷年纪大可惜不能做‘战马’,丫头们都是随着主子的,年纪也大不到哪里去,让她们做战马怕是没一会儿就力竭了。
这样玩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
如果是安亲王府的奴才?
呵呵,他们敢不让十九格格等安亲王府的主子赢?
昌平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腰板一挺,“就是啊,那还不如直接让你赢得了,反正结果也没差别。”
看到她脸色不好,新城伸手拉了拉妹妹,没多少诚意的说道:“三妹别这样,十九姐姐定不是这个意思。”
“那她是什么意思?”
你们玩你们的就是了,谁也不会说什么。非要拉着她们做什么?打扰她跟菀凝玩耍当真可恶。
十九格格气的胸膛起伏,眼见两边要吵起来,菀珂不得不开口。
“大家都少说几句吧。我相信十九格格不是这种人。她既然提出来肯定是有解决办法的。”
菀珂先给十九格格带了个高帽子,紧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咱们这儿还有好几个汉军旗的,带着她们玩儿这个游戏真的没问题吗?”
汉军旗的规矩跟她们不一样,玩的游戏也不同。这种在她们看来很常见的游戏,在汉军旗却是不合规矩的,她们玩的也文雅。更别说今儿石家人也来了。
上次的事情到底让觉罗氏心里有了疙瘩,正好她有孕、伯夫人又不在京城,两家来往就生疏了很多。
不过一年没见,石氏身上的气势更胜了,说话也比上次得体很多。
十九格格可以看不上其他汉军旗出身的姑娘们,却不能不给石雅娴面子。她转头看向石雅娴,石雅娴道:“十九格格的提议不错,大表姨说的也有道理。我看不如这样,喜欢玩儿骑战马的就玩骑战马;不喜欢的,我看这花园的花儿不错,吟诗作对亦可。你们说呢?”
昌平拍手道:“我觉得甚好。”
各玩各的,她不就能跟小表姑一起了?
石雅娴的话明显照顾到了十九格格的情绪,但十九格格并没有多高兴。她本意可不是跟这些贵女们玩,而是留住菀凝三人。石雅娴好心却在无形中拆了她的台,给菀凝三人搭了梯子。
菀凝才不管这些,远离了人群,她与昌平、新城躲在花丛中。深呼吸,她道:“好香啊。”
这安亲王还真会享受,一个小花园都有那么多名贵的花草。有几种她只在皇宫的御花园见过,佟皇贵妃的小花园都没有。
作为妖族公主,菀凝骨子里还是更愿意跟动植物打交道,人类思想太复杂,不如动植物直来直往。
它们需要什么就想要什么,清晰直白。
昌平也跟着动动鼻子,虽然不喜欢他家,她也不得不承认菀凝说的是事实。
没了外人,三个小姑娘自在很多,她们说了一会儿话,紧跟着就在地上练起字来。
别看菀凝岁数不大,一手簪花小楷写得特别漂亮。
汉军旗的姑娘长以一手好字为荣,尤其谁会写簪花小楷,更是足以自傲的事情。而满人入关时间不长,给人的感觉就是粗俗。
她们嘴上不说,心里十分看不上。
若不是菀凝不喜欢张扬,她恨不得把菀凝写的字甩在她们脸上,让她们看看什么叫簪花小楷。
昌平与新城跟菀凝交好,菀凝优秀给了她们很大的压力,两人也是牟足了劲儿的追赶。她们跟菀凝一样,不爱炫耀,因此在别人看来,这三人有些‘不务正业’过于懒散。
练了一会儿昌平有些泄气,她看来菀凝一眼:“都是一个脑袋两只手,真想把你脑袋打开看看里面装的什么。”
两个人相差一岁,她学习个簪花小楷就有些吃力。菀凝不但把簪花小楷写的漂亮,还学起了梅花字体。
菀凝初学没几日,已经出具形态。
新城格格心态要比昌平好一些,她道:“你做什么跟她比较,她就不是人。”
一开始她也是不服气的,时间长了,也就看开了。
跟菀凝比,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菀凝吐吐舌头,她也不好说自己本就不是纯粹的人类,更不是小孩子。昌平与新城跟她比,明显有些欺负人了。
昌平也就是随口抱怨一下,休息了一会儿,她不服输的劲儿又上来了,拿起树枝又在地上画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一阵嘈杂声。
“呦,这不是三阿哥吗?今儿怎么没跟在太子殿下身后?”
菀凝耳朵微动,三阿哥?那不就是荣妃娘娘的儿子?
她不自觉的放慢手速,专注于耳朵。
说话的人身份应该不低,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她身在内院都能听得清楚。而且听他的语气明显是不怀好意的。
三阿哥微微蹙眉,随即舒展开,他有些局促的搓搓手,拘谨道:“十八哥、十九哥。”
只听另一个人说道:“可别,我们可担当不起。”
三阿哥是皇家阿哥,能被他称呼为哥的必定是宗室阿哥,且关系颇为亲近。菀凝瞬间就想到安亲王府的阿哥们。除了安亲王府人丁兴盛,其他近枝应该没有‘十八、十九阿哥’了,更别说这么嚣张的十八、十九阿哥。
安亲王府的十八阿哥与十九阿哥她知道,都是安亲王福晋生的,一个叫蕴端,一个务尔占。
若是其他宗室能被皇阿哥称呼为哥,就算不诚惶诚恐也会十分客气,哪里会像他们这般尖酸刻薄的挖苦人。
好看的眉头拧起来,菀凝紧紧抿着嘴唇。
不管怎么说三阿哥也是皇阿哥,荣妃娘娘还曾经照顾了太子一段时日,连太子都对荣妃很客气,对三阿哥亦是亲厚。蕴端与务尔占太过了。
三阿哥低垂着头,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
务尔占嗤笑:“你说你整天跟在太子屁股后头有意思么?不就是当初照顾过太子,你跟荣妃巴结的样子可真难看。”
荣妃马佳氏出身并不好,入宫前只是个五品员外郎的女儿,跟惠妃不同,马佳氏这一支没什么能人。荣妃不争不抢,在宫里如同透明人,看似谁都能欺负一下。
安亲王福晋就有些看不上她。
务尔占和蕴端是她亲儿子,听多了这种言论,便也这么认为。
论关系他觉得自己才是跟太子最亲近的人,太子却对三阿哥比对他好,这让两人怎么服气?
两人一合计,就找了个理由把太子支开,专程在这里堵着三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