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几天是贴榜出成绩,各处都是报喜的声音。
明明落榜的人更多,在这些喜庆里也被压下。
叶存山跟杜知春进府学时就成绩优异,其中杜知春的文章多数是拿的甲等,这次考试不出意外,依然是甲等,顺顺当当拿到了乡试资格。
叶存山是案首入学,往后评分掉了一段时间,到现在已经补回来,不负案首之名,乡试资格顺利拿到。
谢晏清略有波折,按照科举场上严苛的规矩,即使不取消他的考试资格,也会把文章降级。
一等到二等,险险入围。
去他家贺喜的时候,谢晏清爹娘眼圈都是红的,显然哭过。
另外是罗旭,可能是让他去写话本,他绷着的弦松下,功利心弱了,写出来的文章更加平实动人,这次是擦边到了乙等,来年可以去考乡试。
他也哭得跟什么一样,贺喜过后,就把空间留给夫夫俩。
余下一家是元墨。
今年院试稳当,是第十名被录取的生员,被拨入府学。
他跟叶延是一届的书生,算年纪的话,是这一批书生里,最年长者,按照本土有虚岁的算法,是二十四岁。
二十四岁的生员普普通通,但把他的学习经历算进去,就知道他天分有多高。
不是杜知春那种在书堆里打滚长大的人,也不是其他寒门学子那样,一心只读书,不管旁的杂事。
多花的这几年,并未全身心备战科举,在话本上花的时间比读书多。
几家人聚一块儿庆贺喝酒。
叶存山酒量一般般,醉了就会很执拗。
他很计较云程对元墨天赋的肯定,回家了都紧紧黏着云程,前胸要挨着云程的后背,走哪里跟哪里。
存银都没眼看,跟哥嫂说他先去洗漱休息,就去收拾衣物。
云程看叶存山这样,不把他留院里,给孩子看笑话。
他把叶存山领进屋,问他是不是吃醋了。
叶存山醉酒时脑子直,一根筋,却也不是什么都能胡咧咧的人。
他跟云程说:“我没吃醋,就是问问。”
总觉得吃醋的话,就把云程跟元墨的关系想得不正当。
云程只是感叹一句别人厉害,就跟他会说书院里某某某文才高一样。
就是有了身边的人对比,他心里不得劲。
从在蔚县,云程写稿子挣银子后,他就很少管家事,几乎不挣银子了。
现在重来一次,回到蔚县,他也会这样选择。
他很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不会两头瞎忙,捡了芝麻丢西瓜。
“但是元墨能一边挣银子一边考试。”
凑数凑数
云程问叶存山:“他现在考中的是什么?”
叶存山:“秀才。”
“你比他早三年。”
跟叶存山同届考的时候,元墨家里条件不够。
后来叶延罗旭那一届的时候,元墨有银子了,也不能考,因为手里的事情多,搁不下,他也没有温习读书,去了也是白去。
云程拍拍他手,“咱们不用跟他比,他比你读书早,是跟叶延表哥一样,从小读书的,家在县里住,杜先生大方,从不赶走看书的学子,他是没有跟杜知春一样,在书堆里打滚,可是他一直以来,看的书都要比你多。”
对比起来,就是叶存山跟罗旭的状态。
明明起点一样,都是蔚县下面的小山村出来的,家里都穷,他俩还是同窗。
可那时叶存山能厚着脸皮去书斋看书,从阅读量上就把罗旭甩开。
看表面成绩都是耍流氓。
而且对于他们家来说,时间更宝贵。
这三年,有捷径凭什么不走?
苦哈哈的日子,是没办法才去过的。
叶存山说:“他能挣银子。”
云程摸摸他脸,“你也能挣银子。”
叶存山成长环境如此,在成亲之前,他是家里顶梁柱,里里外外他操持,孩子也是他养。
成亲以后他能抗下养家的担子,在蔚县还有余力的时候,会去弄弄羊毛生意,挣一点算一点。
真到要备考的时候,这事肯定要挪后。
来府城以后,他就开始了吃软饭生活。
云程这次确定了。
叶存山肯定有点点小自卑,认为自己不如人。
云程问他,“你知道你那本《艳.遇记》的销量吗?”
叶存山不知道。
他就是有写话本的执念,随着身边人都能写,这个念头慢慢加深。
当时写完,得到云程的肯定,他已经开心过。
确认能够刻印销售,又真的摆上了书斋的展架,他心满意足。
挣多挣少,就不该是他现阶段该管的事情。
解了心结,就该好好读书。
云程跟他说:“堪比《赘婿》。”
叶存山眼眸微微瞪大,酒意都醒了些,“不至于吧?”
话本题材的原因,注定不会被人大肆讨论。
只有销量最直观,可以摆出一份数据,让人看见这册话本的受欢迎程度。
可能是听云程讲故事讲多了,叶存山长期刷题也练出来了抓重点的能力,他文章节奏把握得极好,是云程挑不出毛病的好。
剧情跟肉的比例适中,很踩点。
恰好要腻味的时候接剧情,为主角二人酸酸甜甜心事牵动。
恰好要不耐的时候去炖肉,.事而脸红耳热。
他偏好爽文升级流的故事线,虽是用的花市点梗式的写法,换个时间地点只为了啪啪啪,事件剧情只是为了炖肉服务,但剧情线的大框架是能撑住的。
这是艳.情话本的全新展开方式,当代人极少见到这种文风表达。
案首的文笔不必多说,他又不卖弄,不刻意炫技,大白话用词精准,词句不糙。
各方面都好,有这成绩,实至名归。
所以金掌柜看叶存山,才会又痛心又欣慰。
金掌柜是京都来的人,当然知道比起挣话本钱,科举才是正道,他为叶存山能坚守本心欣慰,也为自己挣不到后续的银子而痛心。
叶存山往后靠,挨着墙壁,眼神还有些懵,“卖这么好?”
他的这册书,是往外吹过牛的,府学几个相熟的同窗面前都吹过。
他知道的只有很多书生不好意思去买,有人请了跑腿去买。
听他吹过牛的人,再看他的眼神都略微有些不对,但没提过这册书。
叶存山看向云程:“你别看我醉酒,就给我画饼子驴我。”
他醉酒也记事,醒酒了要去看的。
云程都随他,“可以去看,我陪你一起。”
叶存山就安静下来,再听云程问他心里好受些没有,叶存山点头,“我也是能一边写话本,一边读书的。”
云程大力夸夸,“对,你很厉害了,这是你第一册刻印销售的话本,有几个能跟你比的?”
哄好夫君,就能去收拾洗漱。
借着酒劲,晚上胡闹了一场。
再起来,云程陪叶存山去翻看了《艳.遇记》的销售账本。给他看总额后,就没空闲温存。
初六开课,其实还是太早了。
云程是照顾外地学子,不想他们一天天的花银子在这里等。
所以考完,成绩出来,他是无缝衔接到工作当中。
初五时,话本铺子就开始发售教案。
免费提供所需要的成本太高,是跟慈善画册一样,只收取成本费用,云程本人的人工与整理费用不计。
因教案厚,算下来也要五钱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