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父胡母知晓竟然已经月余没有消息,直惊得手脚酸软,难以自持。
原来那胡华为人至孝,乃是一等一的孝子,根本不可能在放榜后还做出逗留苏州之事。
康眠雪听到这里,心中已经知晓了大半,恐怕那胡华也是在当日的人,此时却也许早已魂归离恨。
“将刘姥姥请来吧,今日她带着板儿么?”自己跟司徒源的话已经说完,现在只看是要直接回京,还是按照正常陪黛玉游玩后再回去。
是以她直接命令绣橘请来刘姥姥,而且恐怕对方也是着急想要见自己。
司徒源见妻子眉头紧锁,脸上一时变换不定,让对方依偎在自己怀里,轻声安慰:“我们先留在这里,若是直接回京,万一那些人发现,摧毁证据反而麻烦。”
此事却是如此,要知道此处是羲和郡主的庄子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但凡是略一打听就可以知晓。
“我发现,刘姥姥很有趣,她一来,就会给我找麻烦。”康眠雪轻笑一声,却是跟司徒源吐槽。
司徒源略一思索,竟然发现的确如此,不过以前一般都是小事,现在却一件比一件大。
他眼神闪过戏谑,口中说着:“不然以后不让刘姥姥来了?”
“啊?可使不得,使不得啊!”
没等康眠雪说话,一个有些苍老的女声直直传进屋里。
康眠雪听出是刘姥姥的声音,用手肘怼了下突然顽皮起来的司徒源。
才喊到:“姥姥,侯爷跟你开玩笑呢,不叫谁来,也得叫姥姥来啊。”
刘姥姥顺着云枢打开的竹帘进来,看到司徒源在,先是带着些讨好的腼腆一笑,然后才给二人行礼。
行到一半,就被康眠雪叫云枢扶起来,她又忙道了福,这才坐在绣墩上。
“按理说,娘娘每天事忙,我们这些庄户人家的些许小事不该递到娘娘跟前讨嫌。
只胡华这孩子实在是个好孩子,是以我……我就舔着脸来求娘娘和侯爷,只求能知晓那小子的消息就好。”
康眠雪看着有些卑微的刘姥姥,她心中些许酸涩,若是可以她也希望能够将那胡华找回来,可是按照那李书生之言,恐怕却是极难。
只是此事此时却是不好说出,康眠雪面上显出沉思之色,像是在盘算。
少顷才颌首一笑:“姥姥素知本宫是不爱管事的,不过既然是姥姥亲自来求,本宫却不能不应。
这样,姥姥将那胡华的身形描述下,我却是找人询问下。”
刘姥姥一听,喜得无可无不可,她赶紧站起来给二人作揖,又口中说着吉祥话。
听到这些,康眠雪一笑心中却不在意,她本来对这些没什么想法,只是若是打断了对方,刘姥姥反而会心中不安,是以便也随她去了。
刘姥姥到底是上了岁月,此时心中安定却是漏出几分疲惫之态,忍不住略坐地实诚写,好让腰部安稳一些。
她素来是个谨慎人,面见贵人之时所坐到,绝不超过一半切,背必定挺着笔直,看起来确实十分的精神矍铄。
康眠雪看在眼中,心中知晓对方应该是知道此事便赶了过来,恐怕早已疲惫不堪。
“姥姥不如在我这里住一晚,我让丫头们给姥姥准备好房间。
黛玉也是极为想你,今日我们本说要去骑马,姥姥知道我身子笨重,是以倒是想请姥姥陪我在马场那边说说话。”
康眠雪抚摸着衣袖,给她看一身骑马装的自己。
刘姥姥顺着康眠雪的话往对方身上看,忍不住咋舌,今日娘娘却是好英气。
只见得康眠雪上身穿着白色对领窄袖衫,漏出半截红色骑马裤,外面套着大红色大氅,腰间绑着一条金鞭,看着便知是常用之物。
她的头发是早上照姐儿给她梳的,却是仿着男子的发型,将头发编成七八条,然后再束成一条,每条辫子上都追着三四颗如同黄豆大小的明亮珍珠,散发着莹润的光芒。
刘姥姥笑得脸上全是皱纹,口中赞叹着:“若不是郡主娘娘自己提起,我们都不敢说,娘娘这一身真的像是那画中的小将军。
这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那古代的花木兰恐怕也没娘娘看着精神。”
听到刘姥姥的恭维,康眠雪莞尔一笑,说道:“是以,姥姥可愿意陪本宫?”
对康眠雪的话,刘姥姥哪里能反驳。
康眠雪便吩咐绣橘,将马车备好,自己和刘姥姥坐车过去,另外一辆让黛玉和照姐儿坐。
绣橘虽然有些疑惑,还是赶紧出去安排。
因是轻装简从,是以他们到马场的时候时间极短,这里却是连住在附近的刘姥姥也是第一次进来。
她看着地面上不过寸余的草纳罕:“这几日雨水极大,怎么这草才这么矮?”
黛玉极为喜欢刘姥姥,听到老太太的自言自语,便替对方解惑:
“姥姥你不知道,这马场的草,都是有专门修剪的,不能让它们太高的。”
听到竟然连草的高度都有限制,刘姥姥咋舌说道:“这真不得了,若是秋冬还好,若是春夏,岂不得一天一剪?
我得乖乖,这得多少人才能行?”她掐着指头一算,竟是惊呆了的模样。
刘姥姥的话,让黛玉一愣,她低头沉思道:“的确如此,却是极为费力。”
此时一旁的照姐儿听了,噗嗤笑起来。
倒是将两人的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
见两人都看着自己,照姐儿却也不见退缩,伸手在黛玉脸上捏了一把,直接说道:“咱们来时,你们见到那些个筒子了没?
那些都是用来除草的,平日里骑马挂上这个,然后来回跑就可以,里面有旋转的刀。”
刘姥姥一脸原来如此,她好奇地回想之前见到的那些圆筒。
康眠雪看几人聊得好不热闹,一脸欣慰。
绣橘在她身边多年,看到主子如此,哪里不明白,她低声说道:“主子,您却是不用太担心三小姐,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康眠雪略一沉默,才柔声说道:“很明显么?”
哪里是明显的问题,若不是侯爷死活不让,恐怕您都得把三小姐别到腰带上。
绣橘斟酌下才安慰道:“三小姐刚刚找回来,您有些患得患失有是正常。”
看来自己是真的有些过了。康眠雪暗自思量,反思自己最近的行为,便看到司徒源牵着两匹马,后面还跟着三匹马。
这马场里所饲养的都是一些名种马匹,其中最好的便要数他和康眠雪二人的。
此时正被他牵在手中。
他走到妻子身边,低声邀功:“我把惊鸿和鸣辰带来了,你虽不能骑,也可以看看它。”
正说着,就见到一颗马头毫不客气地挤开司徒源,往康眠雪怀里拱去。
这马生的极为俊美,浑身红色的皮毛只有眉心处带着一点白色的菱形。
它身形高大,四肢修长,长长的马尾正因为看到许久不见的主人而兴奋摆动。
“惊鸿!”司徒源瞪着惊鸿磨牙,偏因为是妻子的坐骑而不敢下手,只得磨牙说道:“来人,余下一天不许再给它吃蔗糖。”
刘姥姥本看着这马极为通人性,竟然连侯爷都敢没脸,此时听到这话儿,却是有些疑惑。
“这马儿还要吃糖么?”他们这些老百姓都不敢说天天吃糖,难不成这马儿竟然可以。
照姐儿听到刘姥姥的喃喃自语,从荷包里掏出一颗白色的结晶,递给刘姥姥解释道:“姥姥有所不知,这马儿也是需要吃糖的,就是这种。”
结果照姐儿递过来的糖果,刘姥姥用它对着太阳打量,然后竟然小心翼翼地放在口中舔了两下,才惊叹道:“竟然是真的能吃的,甜的。”
照姐儿见刘姥姥竟然含着那糖,便将荷包摘下来,直接递给刘姥姥。
“姥姥,你既然喜欢,这包都给你,这糖是干净的,人也可以吃的,我偶尔嘴馋也会吃,只是这东西却不宜吃得太多。”
刘姥姥得了荷包,笑着给照姐儿道谢:“我的菩萨姐,我是受之有愧了。”
这些糖,照姐儿不在意,在刘姥姥看来却是极为贵重,要知道他们这些平民,平时只舍得买些黄糖。
做饭时也往往还舍不得放,刘姥姥在遇到羲和郡主之前一直过着苦日子,是以此时虽吃得起这霜糖却还是有些舍不得。
“姥姥,你随我来,咱们去那边帐子,让他们去骑马去。”康眠雪看着照姐儿眼中闪过欣慰,她一直担心照姐儿因在贾府长大,会长了一双富贵眼,如今看来却是心中妥帖。
她牵着刘姥姥走向不远处的尖顶大帐,这是仿制着行军的帐篷,看着简陋,里面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刘姥姥进到着大帐便上下打量,这帐子极大,横竖都超过四丈,用八根柱子支撑,却是极为坚固。
里面被分为前后两段,里面看起来应当是就寝的地方,而前面则放着桌椅等物。
康眠雪让刘姥姥先躺在贵妃榻上,自己则进到里面去休息。
这却是看出刘姥姥的劳累,让对方好好休息。
直过了一个时辰,黛玉等人的声音在帐外响起,刘姥姥才从沉睡中醒来。
她有些赫然,似乎没想到自己会直接睡去,将不知是谁替她盖上的锦缎薄被拉开,她赶紧站起来整理衣服。
“姥姥醒了?”绣橘听到动静,从屏风后面转出来,便看到刘姥姥正将有些歪的裙子仔细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