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贾赦的咄咄逼人,邢夫人却是面色一冷,看向对方的眼神中满是冰凉。
她极为冷淡的瞥一眼站在身边的贾琏,口中说道:“琏儿你先回去,我却是与你父亲,有事要谈。我跟你说的事,你先跟凤姐儿说,做好准备。”
贾琏本就因为邢夫人,和贾赦之间的天雷地火,弄得战战兢兢。此时听到邢夫人发话,心下当真是如蒙大赦,赶紧向二人行礼之后,便仿佛屁股着火一般匆匆离去。
见贾琏的身形消失在竹帘之后,邢夫人这才面色不渝地盯着贾赦。
她如今心胸开阔,往日里因那些阴郁,而所显现的冷硬之态,如今变成了独属于其的飒爽英姿。
偏这时正是下午未到夕阳之时,一抹阳光却是紫窗纱映衬,将屋中照得有些如梦似幻。
她后背笔直,端坐在炕上,仪态万芳。莫名地让贾赦想到幼年之时,曾经读过的一首诗:“水光滟潋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他下意识地喃喃自语,成亲这么多年来,他与邢夫人并非没有耳鬓厮磨之时。
然因为素知他喜欢女子娇俏柔美之态,是以邢夫人往往以此英姿之身,做这般小女儿之态。反惹得贾赦极为憎恶,是以再到后来,每每见到对方只觉反胃。
如今,他做派大方,形容冷淡,反倒是让贾赦有些神思恍惚,忍不住想要与其亲近一二。
因心中存了几分这般心思,贾赦对邢夫人忍不住便气弱几分。
现如今的邢夫人却是半分也看不上对方,她冷冷的看向眼前的男子,只觉得对方早已经被酒色掏空,看着便觉得腐肉一般。
当年她也曾是胭脂红妆,对于琴瑟和鸣也曾有过妄想。却没想到自己嫁进来后,丈夫纨绔也就是罢了,偏偏竟是不当人子,给自己下毒,想到此处,邢夫人却是越发的平静起来。
此光景,她不念夫妻之情,只觉这天大地阔、自由自在,是以贾赦此人,邢夫人却是只觉无味。
她口中语调冰凉:“大老爷还有别的事吗?若是没有,我这庙小当不起,大老爷这尊大佛。
不如您回自己的院儿去,咱们省得两两相厌,也免得各自烦恼。”
邢夫人这语气中的嫌弃,几乎满贯于耳,贾赦听到这里只觉得自己刚才的旖旎,竟是有些臊得慌。
只是他对邢夫人,此时却到底是有一些心虚。当初他也是被人所算计,后来才知道那东西根本没有解药,只是当时事已做成,便无可挽回。
老太太那里,他也是一直辩白乃是自己所下的决定,自己并未被骗,其实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找脸而已。
此时见邢夫人真的横起来,却是一时便有些怯懦,但他其人有个缺点。
便是对于贾母之言,奉若金科玉律,也是因此今日来找邢夫人,面上是指责邢夫人最近不曾去给贾母请安,实际上却是要敲打邢夫人。
贾赦这才想到,自己进来半天,竟还没有说贾母吩咐之言,便赶紧对邢夫人说道:“你也别顾着说这些,我却是告诉你。明日里早上,却是一起到老太太那里请安。
你知道月旬前,天津那儿出了篓子,是以不少原本天津的官员,各自贬得贬、罢得罢。
也是因着如此,天津官场却是出了不少的空缺,是以老太太让我跟你说,明日里你却是早起给她请安,商量一下关于天津之事。
按老太太意思说,却是打算吩咐你,想办法走通关系,咱们家放两三个实职过去。”
贾赦说完,盯着邢夫人面容,想要知道对方的想法,偏偏邢夫人此时养气功夫初成,却是半点不露行藏。竟未让贾赦找出一丝破绽,不觉心中有些沮丧。
邢夫人听到贾赦的言语,心中也是一愣,不过她马上便想明白,忍不住冷笑。
这天津官员之事,此时已经出了有月余。恐怕好的职位早已经被瓜分干净,由此可见,贾家早已经被驱逐于勋贵圈。
邢夫人早在二十几天前,便已经知晓此事,当时也曾经想过,是否要告知贾母做一二筹谋。只是后来见其,未免太过难看,是以干脆便撂了手去。
她对这个根本不感兴趣,但却反而想要知道,老太太到底想要将什么人推在其上。
若是其中有贾琏之名,她却也到底要说一句,贾母终归还算得上有两分正事。
“我却是不知道老太太打算抬举谁呀,老爷知道吗?”邢夫人看着贾赦,完全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她此时面无表情,柳眉不动,丹凤眼只用眼白瞥向贾赦,唇角抿得紧紧。瞧着竟有股子冷艳高傲之态,只见得贾赦忍不住蠢蠢欲动。
只是邢夫人此时气势极盛,贾赦刚想凑近,便被她一个冷眼冻在当场。
听到对方此言,便赶紧凑趣说道:“这是自然知道的,我却是心里清楚。
据老太太说,若是有三四品以上的,便给老二琢磨下,毕竟老二如今,已在工部呆了十几年,仍旧是看不着升迁的苗头。
若是没有,五品六品这类的,便考虑史家那边,还有王家有个族侄,也是打算凑一脚的。”
贾赦却是将此事说得清清楚楚,他显得极为得意,似是想要得到邢夫人的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