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
宴落帆蹙眉,追问道:“出了什么事?”
他就离开了那么一会儿……好吧,仔细想来确实浪费了不少时间,出变故也没办法。
心急火燎的珂儿只想赶紧将人带走,顾不上回答,直接连拉带拽。
宴落帆也未曾反抗,只是还未来得及想好该如何表达复杂心境,乘上坐骑灵兽后回忆起小说中主角落魄后所面对的第一个剧情。
当时是殷施琅听说殷辞月久久不登演武台,干脆散播出谣言,说殷辞月这个天才不过是个怂包绣花枕头,然后撺掇人上门挑衅,几息过招中殷辞月都并未使用灵力,那挑衅的弟子认为自己被折辱,不甘怒骂,然后殷辞月尚不懂人心险恶,直接暴露自己其实是无法使用灵气的现状。
以现在殷辞月的个性真能干出这种“天真无邪”的事?
终于顺好气的珂儿开始讲述事情经过:“不知为何内门的余步庭师兄突然对殷师兄宣战,搞得声势浩大,谁知殷师兄却毫无理由地拒绝,大家都说是殷师兄眼高于顶瞧不起同门。”
最后这句话其实有所保留,那些人说的话可要比这难听多了。
珂儿始终搞不明白,什么瞧不瞧得起?“强者为尊”可是她这样半路踏入追道路的杂役弟子都明白的道理,那些人实力不及有何资格叫嚣?
宴落帆闻言倒是松了一口气,没直接说不能用灵力就还好,再者就是余步庭那家伙居然还没有歇了挑衅的心思。
因为情况紧急,两人谈完话的功夫就已经到了演武场。
自然宴落帆也直面了那口诛笔伐般的场景,乌合之众莫过于此,所有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比之鸭群更要惹人厌恶。
而被指责的殷辞月站在那儿,眉眼如画,着一身白衣拒人于千里,身姿如一棵染雪劲松,周围是一片真空地带。
看来那些人也就只敢在嘴上多说两句,真动起手来只敢推余步庭这个二傻出来。
“你们在胡说什么?”
宴落帆不喜欢面对这种人多的场面,可他现在不得不开口。
本以为在这般嘈杂的情况下不会有人在意他说的话,可这些围观的人倒还真安静一瞬,然后变得更加不可控,每个人张开的嘴巴中仿佛都有伤人的獠牙,为彼此助威。
“小师妹他这种人根本就配不上你。”“傲慢不逊,目中无人,就算有再高的天资又有何用?”“我听说他压根不屑于同我们这些人交谈,更何提对战?”“不过是个金丹而已,怎敢大放厥词?”……
群体的混沌会让个体思考的能力消失,“胡搅蛮缠”这四个字,宴落帆在今日可算是有了清晰认知,他第一时间走到殷辞月的身边,“说来说去,那些也不过是你们的臆想。”
半分实在的证据都拿不出,就敢在这里仗着人多势众进行欺压,好大的胆子。
“这件事你还是不要牵扯为好。”
这道声音略带熟悉,宴落帆扭过头去看到人群中冷脸的顾恭如,下意识皱眉:“你也是其中一员?”
顾恭如一声轻笑,反问:“落落你怎能这样想我?”
在宴落帆给不出答复后,他在慢吞吞将自己待在这里的原因讲出,“不过是余道友想要对决,我闲来无事看看热闹,谁知就算余道友的请求这般简单轻巧也会被拒绝。”
这绝对是在煽风点火吧?宴落帆抿了抿嘴,用胳膊肘碰碰身侧的人,“直接走就是了。”傻站着被人骂,这举动他很难看懂。
殷辞月抬眼,眸光却要比往常黑沉得多,冰冷的声线中也掺杂了些别的意味:“阿宴不问我为何不同意?”
一听这话宴落帆便心生不妙,赶紧把头给摇成拨浪鼓,一口否认:“完全不想知道。”
这明明站在高台之上却无人在意,余步庭厌恶这落差,他迫不及待地揭晓谜题,大喊道:“因为你不敢!”
宴落帆蓦然转头,眼神冰冷,将话说得很重:“余步庭,你要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余步庭从未见过温吞讨喜的小师妹露出这种表情,下意识退后一步,可等想起他被这般对待是为谁后,嫉妒如潮水般再次涌上心头,“我当然清楚。”
不就是因为殷辞月很强大吗?等他把事情揭露,这份喜爱就不会存在了。
“他现在根本无法使用灵力,”余步庭从演武台上冲下去,定在距离人群四五尺的距离,“你不信可以现在就探知,掌门首徒?连经脉都没有的掌门首徒?他有什么资格?”
顾恭如这时站了出来,轻声道:“余道友你冷静一些,不要吓到……落落。”
宴落帆并不因这维护而动容,只是忽然意识到,原来余步庭就是当时掌门在秘境外收徒时表达不满的家伙,看来他外门升入内门成功了,倒和他们成了同一届弟子。
想通这强烈反感从何而来,他为这突然的变故而不安,反手抓住殷辞月的手腕,“你这是从哪里知道的?”
余步庭还以为自己的话被相信了,抓紧回答:“是齐长老告诉我的,你可以去问。”
顾恭如为之皱眉转身,“这么说应该不会为假,可殷道友明明才刚进入金丹,怎么会突然经脉消失?这样岂不是任何术法都无法使用,就连灵兽也无法驾驭?”
倒也不必将悲惨现状说得这样清楚,宴落帆摇头,一口咬定:“这不是真的。”
可是众人已经顺着顾恭如的话讨论起来,“这样岂不是和凡人毫无不同?”“那他还配待在我们临谷峪?”“我就说这修为怎么可能提升得如此迅速,怕是之前就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邪术,现在是遭到了反噬。”
……
嘁嘁喳喳的议论声直将人推上风口浪尖,场面已经无法控制,尤其是殷辞月的闭口不言更让他们认定事实。
宴落帆偏过头去,扯扯衣袖,“殷辞月,我们先走吧。”
殷辞月垂眼,眸中情绪让人琢磨不清,“落落,他们说的没错。”
宴落帆都想直接把袖子给甩开,没错?没错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承认,脱口而出:“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眼看马上就要更为混乱,齐长老终于出场主持大局,上来就甩了满脸心悦的余步庭一巴掌,怒斥:“逆徒,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余步庭直接被扇倒在地,捂着脸言语充斥着不可置信,“我做错了什么?”
齐长老是个直肠子,没料到竟教了个如此小肚鸡肠的徒弟,当时他说那话不过是担忧,虽未特意叮嘱过不可昭告众人,可这本应是默认,“你竟还不知错!”
余步庭可真是愚不可及,就算心怀怨怼,在知晓这件事后暗地使小手段不好吗?如今这样不但将自己也推上了浪尖,还一连失去了齐长老的信任和喜爱。
宴落帆没心情看长老要如何教育徒弟,这可不就是对于经脉消失而不打自招?
殷辞月为废人已经成为被认定的事实。
“走吧。”宴落帆叹了一声气,拿不准现在该有的态度。
在两人即将离开时齐长老厚着脸皮将其拦住道歉,严肃古板的脸上满是挫败:“这是我的过错。”
听到这话,宴落帆只是将目光放到殷辞月脸上,从上面看到了彻头彻尾的冷。
“无事。”
不过跳梁小丑。
殷辞月说完后便转身离去,似乎那些人极尽恶意的揣测在他心底完全留不下痕迹。
宴落帆跟在身后打量着神色,怎么,这是被打击惨了?都怪小说没对被打压后心理活动进行描写,他斟酌言辞:“这个……经脉总会好起来的,无论如何你现在可是金丹就是花十年八年也没关系。”
好吧,他并不擅长安慰人这个活。
殷辞月停住脚步,掀起的眼睫下满是紧张:“阿宴。”
宴落帆茫然:“嗯?”
殷辞月这才继续将话说下去:“若是我一直无法修补好经脉……”
宴落帆还以为这是没信心了,“肯定会的。”
殷辞月眸中的星子似乎因这话而暗淡下去,声音微沉:“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