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府不是很大,跟苏液从前住的地方肯定比不了,他穿过大门,院子正中站着一位约莫十三四的少年,身穿灰衣表情麻木,看到他进来后眼神毫无波动。
安奇和安松跟在苏液后面,看到少年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
“公子,我怎么感觉这里怪怪的……”安奇缩着头,明明是艳阳天,他却感觉冷飕飕的。
除去那位少年,里面还有两个看起来模样不大的人,穿的衣服是最普通的粗布灰衣,其中有一个苏液早年见过,是燕国质子燕长安。
燕国如今的情况还不如渊国,苏液目光顿了顿,没有说话,燕长安显然认出了他,却兀自抱着手里的黑猫,低头装作不识。
黑猫听到动静,不安的往上窜,燕长安用的力气很大,黑猫在他胳膊上抓出一道痕迹,燕长安都没有放开,而苏液看到燕长安手腕上除了抓痕,还有一大片红痕,像是被鞭子打的。
苏液耳力极好,他听到燕长安轻声安抚着黑猫:“小森,别怕,我只有你了……”
安奇和安松跟在苏液身后面面相觑,他们服侍苏液多年,自然也见过燕长安,犹记得当年燕国公子来访,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如今却瘦骨嶙峋,眉宇间透着郁郁寡欢,两年前燕国兵败,燕长安成为弃子,不到两年时间,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都尉的眼神没有在几位质子身上停留,带着苏液走过长长的回廊,指着最西边一个破败的小院:“就这吧,这里还空着。”
院墙坑坑洼洼,院子里面落叶满地,灰尘遍布,门边上还结着一个大大的蜘蛛网,安奇咬唇,双手紧握成拳,要不是之前公子叮嘱过,他的拳头早已经出现在这什么破都尉的脸上!
一路忍气吞声,到现在还被欺辱!
苏液回头,安奇脸上的愤怒突然转换成委屈,瘪瘪嘴像是要哭。
“公子,你在这里稍等,我们去收拾。”脏就脏,破就破,他们一定收拾的干干净净,让公子住的舒适。
苏液带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些碎银和贴身衣物,临行前父王和母妃给了他许多银钱,但苏液明白,就算带过来,不出几日也会到别人手里,倒不如不拿,反而多带了几床被子,现下正好用得上。
院内有一棵大槐树,如今正是秋季,再加上没人收拾,自然会乱一些,打扫出来应该还不错。
“苏公子,相信咱们不久后还会再见,我很期待。”
秦都尉说的意味深长,眼神中透着浓浓的挑衅,苏液庆幸安奇和安松没在,不然又该生气。
苏液笑笑,不置可否:“这一路多谢秦都尉照拂,我也很期待。”
秦都尉挑眉,挥了挥手,带着外面的士兵们大摇大摆的离开。
苏液站在小院门口,看着仍抱着黑猫的燕长安,两人目光对视,燕长安欲言又止,好像告诉了他很多信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告诉。
一炷香后,安奇从院里跑出来:“公子,已经收拾好了,您进去看看。”
苏液点头,再回过神,燕长安已经不在了。
安奇不停的抱怨着:“那个秦都尉简直欺人太甚,公子,咱们就该在路上蒙头揍他一顿,让他嚣张!”
“这么破的院子,还种槐树,听说槐树最招鬼了。”
“连壶热水都没有,里面就有张床,不是说雍陵城富丽堂皇,就是靠这些烂树叶堂皇的吗,还没咱们大渊普通老百姓住得好。”
“安奇!”安松冷着一张脸,把安奇拉到一边:“你说这么多做什么,公子又不是没看见。”
公子身份贵重,本来有使唤不尽的仆从,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突然沦落到这里,肯定不高兴,偏安奇还说个没完,生怕公子不难过,公子再稳重成熟,也不过才十七岁,哪里受得了这种打击。
“安奇,安松。”苏液看着打扫干净的房间,心中满意:“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愿意陪着我,将来咱们三个就要相依为命了。”
“公子,你说这个做什么。”安奇别扭的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