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忱山把里衣的衣襟给合上。
然后下了床榻,踱步去披上僧袍的时候,他不由得回想起刚刚被净光打断的话题。
在谢忱山动作的时候,魔的视线一直跟着他。
尽管看起来像是个人样,可魔尊的眼皮是从来不会用的,浓稠到仿佛要滴血的红眸执拗地盯着谢忱山的动作,总给人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谢忱山把最后的一颗扣子给系上,不紧不慢地说道:“让你的师兄退回来,不必在外面守着,出不了什么大事。”
他笑的时候,便是温和可亲。不笑的时候,那种疏离的感觉不知怎的就透露出了几分。
净光有些害怕此刻的谢忱山。
可大师所说的话他却听了进去。
不论如何无灯大师的修为必然比他们两个要高,他的师兄也只到金丹期。
听无灯大师的准没错。
“是。”
净光倒退了出去。
在走了几步之后,他听到了谢忱山的嗓音在破落空寂的屋内响起。
“可是饿了?”
——咕咚。
分明没有任何是动静,可不知为何,净光的耳边却回荡着一声清脆的响动。
身后衣裳摩擦交叠的声音让年轻和尚下意识回头望去。
屋内,穿着灰袍的僧人被迫仰着头,那个瘦长的身影站在他的身前古怪地弯下腰去,就趴在谢忱山的肩肘上。
——咕咚。
粘稠。
流动。
净光分明只看到了两人耳鬓厮磨的亲昵模样,可身子却打着摆子,连牙齿都忍不住颤栗起来。有什么……有什么东西。
净光的呼吸越发急促。
有,什,么,东……
他的眼睛瞪大,分明什么都看不到,却胀大到几乎要撑裂眼眶。胸口几近喘不过气来,连身体内部的每一寸都在本能叫嚣着让他逃离。
逃……不……跑……会死……
谢忱山黑亮的眸子睨了过来。
“砰!!”
门内与门外的联系被猛地锤上般的门给中断了。
方才……发生了什么?
在门外的年轻和尚大口大口喘气。
浑身都湿哒哒的。
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裳,就在刚刚的那一瞬间,他好像把身体内的水都倒了出来。就连脚下靴边也留着一片水渍,那全是流淌的汗意。
就好像方才房屋内,栖息着一头令人畏惧的怪物。
净光踉跄着下楼,头也不回地跑了。
屋内。
谢忱山微抬着头,腥甜的味道缭绕在身旁。
魔尊其实控制得很好。
这一次他堪堪异化出了两条如同触手般的黑雾攀住了谢忱山的肩膀,像是在牢牢禁锢着他的动作。可耳边大口大口吸血的声音却从未停歇,上次……
——咕咚。
魔的牙齿不由自控尖锐狰狞,在香甜耸动的欲.望下,狠狠地撕下一块肉。
唔。
谢忱山的脸色苍白少许,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习惯便是世上最可怖的良药。
那细微到不能再细微的动弹,让满口血腥的怪物僵在了原地,他裂开的口腔内猩红得可怕,那味道太过香甜可闻。
饥饿,饥饿,饥饿,难以忍受的饥.渴在灼烧驱使着魔。
魔……本来就是欲.望驱使的生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