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上仙尊,他们打起来了。”
鸮叫出这句话的时候,赵客松已经感觉到了那异样的力量。
他跳出窗外,抬头看向天上。
谢忱山和徐沉水的身影已经看不清楚了。
…
硕大的金光佛印轰向徐沉水的时候,只浅浅激起了些许波动。谢忱山静立在半空中,轻笑着说道:“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那可还真是厉害啊,徐沉水。”
他仿佛不在乎最强力的手段已经被瓦解,似乎当真是在为魔物高兴。
“莫要将我当成孩童。”
魔物的声音不知是从何处响起来,像是在近处,又像是在远处。
谢忱山微笑着说道:“孩童?”
他的体表浮现出一本亮着淡淡光芒的佛书:“不,我可不会对孩子下手。”经书快速翻动过数页,停留在一页布满无法读懂的扭曲经文上。
谢忱山抬手盖上,浑身肆意出无尽的金光。
“不必手下留情。”谢忱山微阖双眼,就像是在屏息敛神,“我想试试。”
徐沉水似乎是明白他的意思。
旋即放开手来。
魔物所谓的撒开,那便是彻底地放纵。一瞬间天地化为乌黑,日月掩没,一双猩红亮起来了。
一双。
两双。
三双。
密密麻麻可怖的猩红布满黑幕,尽可吞噬日月的强横闯过洛灵剑峰的法阵,与一册简简单单的蓝底经书冲撞在一处。
黑与白,红与金。
绚烂到可怖的色彩在急剧消融着。
经书散发着淡淡的金光,似乎半点都不为所动。
谢忱山的手一直都按在那一页上,灼灼的光彩在掌心跳动。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悄无声息融入佛修的体内,急剧填补着破漏的缺口。
谢忱山闭眼。
当!
归一剑阁中,仿佛有无名的古钟被敲响了。
洛灵剑峰,万里空望着那仿佛具象化的仙气倒卷往天上去,这是要把他山脉的仙气尽数抽干不成?
汹涌澎湃的仙气顺着脉络咆哮,仿佛前途尽是宽敞大道。那席卷倒涌的疯狂肆虐压根没有止境,让得谢忱山的脸一瞬间胀红了起来。
先前尽管也有这般发疯的时候,却从未如此凶猛。
大概是有了魔物在外的压迫。
谢忱山睁开眼。
而他要的,正是这一份岌岌可危,将他逼入绝境的压迫!
风卷云涌,云涛不绝。
赵客松被鸮按住了脑袋,嘎嘎说道:“你在这当口冲上去就是在找死!”
“魔尊这是下了狠手吧!”赵客松忍不住说道。他即将跨过最后一道境界,隐隐能够感觉到与先前截然不同的变化。
譬如现在就不是那么轻轻松松就能够一笔带过的情况。
分明是极其危险。
“你就且等着。”鸮道,“这里头还轮不到你来出头。”
这仙门之中究竟有多少人盯着这里?
如果真的轮到他一个小修士出场的话,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鸮遥遥望着天际,心中不期然闪过一丝困惑。
不论如何,现在这个局面,倒是有些不妥当。这里毕竟还是归一剑阁的地盘,就这么赤.裸裸地交手,是全然不把其他人放在眼中吗?
眼下盯着此处的,可不乏令人畏惧的尊者!
虚空!
谢忱山的双眼已是纯然金色。
袖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长发凌乱拍打,仿佛正在抵御狂风,刺骨的寒凉中透着杀意。可他的神色淡定,仿佛只是最轻松不过的小事。
寸寸断裂,再缓慢愈合的经脉正在历经常人所难以忍受的剧痛,可对谢忱山来说却仿佛是家常便饭。
记忆缺失的最后一角仿佛正在挣扎着浮出水面。
起初不过是浅浅的一层。
没有来龙去脉,也捉摸不透起承转合。
旋即便是铺天盖地的血色。
他这身骨,这身血肉,这奇特的腥甜,这古怪的迹象……
无端端流血的指尖挥了挥,几滴血滴落在经书上。那两三颗血珠圆滚滚的,在平滑的经书表面滚动了几下,最终融进了夹页之中。
谢忱山微眯起眼睛,剧烈的头疼在同时袭来。
啊。
鼓胀的刺痛感也随之蔓延。
佛印吸纳的速度太快太快,乃至于连不断崩裂愈合的经脉似乎也有些承受不住了。过多容纳的仙气让全身的经脉都疼得发紧,像是被活生生塞进了许多不当有的东西。
触须,黑雾,猩红眼睛。
似乎是魔物的老三板斧了。
可在笼罩之中,便是他的领域所在。
无时无刻的侵蚀与毒害非是常人所能抵抗,哪怕是谢忱山身上浮现着一层淡淡的金光,却也在滋滋作响中呻.吟,像是要抵抗不住了。
魔物似乎承诺了不会放水,却也谨慎、勉力地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境地上。
这对于从前只会大开大合,肆虐疯狂的魔物来说,那可是一个了不得的进步了。又或者说,他唯独在面对谢忱山的时候,才会有如此小心翼翼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