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手上一空。
再抬眼就看到素来规行矩步,简直后宫典范的德妃娘娘正手执银匙。动作优雅却也很快地,舀在那碗杨枝甘露上???
宁楚格:……
小嘴微张,眼睛睁大。
就,很不文雅地抬袖擦了擦眼。诚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呐!
意识到自己貌似有点失态的德妃轻咳:“怎么,你自己说请本宫用,事到临头还反悔了不成?”
“不会不会!”宁楚格把小手摇成蒲扇:“孙女儿虽小,也知道一诺千金!而且孝敬玛嬷的事儿,虽千金万银也能舍,更何况区区杨枝甘露呢?玛嬷您请,您请。不够的话,孙女往后随时进宫,做给您就是了。”
这话,就说的比较招人爱听了!
德妃微微翘了翘唇角,又觉得自己这前后变化太大、太快,好像忒好收买的样子。
似乎不大好。
赶紧轻咳两声,恢复了一贯冷静自持的模样:“不错,算你这丫头有几分孝心,本宫素日里也算没白疼你。不过……”
德妃皱眉:“本宫记得你是三十四年七月初六生,眼见着也满了九周岁。用不上几年便要指婚出降,也是个大姑娘了。一应的规矩礼仪都该学起来,可不是甚懵懂无知的小孩儿了!”
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双双起身,恭敬行礼。
言说回去后一定好生管教格格跟阿哥们,再不让他们有任何的逾越失礼处。
德妃听着却毫无反应,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夫妻。
只用严肃而又认真的眼神盯着宁楚格,像是在等她一个答案。
一本正经的,让弘晖都有些瑟瑟。
偏直面了她所有压力的宁楚格笑得比喝了蜜水都要甜,就见她欢欢喜喜上前,笑嘻嘻挽住了德妃的手臂:“呀,玛嬷是在关心孙女,怕孙女学不好规矩影响了婚事么?”
“嘿嘿,孙女就知道。您虽然看着严肃认真,对我们要求颇高,鲜少有亲近疼爱之举。实际上啊,是前无古人后也没什么来者,打着灯笼都不好踅摸的好玛嬷!!!”
这话说的,不但胤禛跟乌拉那拉氏震惊,服了小丫头空口说瞎话的能耐。
弘晖对长姐顶礼膜拜,便连德妃本人都被震撼的不轻。
真张口结舌,连杨枝甘露都忘了继续舀系列。
倒也不是感叹孙女能从她严肃的外表下,看出隐藏的慈爱关注。就好奇老四跟乌拉那拉氏两个刻板严肃,是怎么生出来这么……
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脸不红气不改的丫头……
咽下最后一口杨枝甘露,用银匙将碗壁都刮了又刮后,德妃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碗。似笑非笑地问了句:“哦,那你倒说说,本宫这个玛嬷具体好在哪里啊?”
胤禛&乌拉那拉氏&弘晖:……
真不约而同,为她捏了把冷汗系列。
只有被问的宁楚格笑,还是那么甜甜蜜蜜的样子:“古人说溺子如杀子!可凡俗之人,多半都是护短的,很有偏私之心,忒容易严于律人、宽于律己。这情况到了隔辈上就更加明显,要不,怎么会有护犊子这词儿?”
“可玛嬷不一样!”
“不管是阿玛还是十四叔,或者孙女、弘晖、弘昀还是额娘刚生的三弟。玛嬷都能做到严格要求,就好比辛勤的园丁。宁可忍痛亲手砍去那些个枝杈、甚至打顶,也不让宝贝树苗肆意生长。”
“免得美归美,肆意也肆意,却再没有了成为栋梁的机会!”
“一样的打架,还是对方理亏。玛嬷却没有像凡俗家长一样,气咻咻地跑到对方门上叫嚣。而是认真教导弘晖,让他静下心来,寻找更理智有效的法子。而不是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看着悍勇无匹,却平白落了个不友爱手足、不敬师长、不理智沉静等等称不上好的名声。好好个粉雕玉琢的阿哥,变成这么惨兮兮的样子,也不知道会不会破相,影不影响娶媳妇……”
说着,她还很是松了口气地拍了拍小心口:“还好咱们大清都是皇玛法指婚,当玛法的,总归不会委屈了自家孙儿才是!”
“姐!”弘晖羞赧跺脚:“你,你都说了些甚?”
“哈哈哈!”德妃终于撑不住笑出了声:“你这丫头,倒真真长了张巧嘴。有理有据的,说得跟真事儿似的。那你倒是说说,本宫为何没替弘晖出头,找上荣妃、成嫔啊?”
“因为玛嬷您想让弘晖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来啊!真正的巴图鲁,得自己把场子找回来,靠爷娘老子出头算什么好汉?”
“对!”鼻青脸肿的弘晖骄傲握拳:“弘晖自己做错的事自己处理,不用任何人帮忙擦屁股!”
话音刚落,小男子汉就被亲阿玛在屁股上踹了一脚:“看把你能的!要不是你小子,能弄出这么大阵仗?”
宁楚格紧张地咽了咽唾沫,真……
没想到在她面前素来慈爱温和,最多罚几天禁足的阿玛还是个有暴力倾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