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师妹……”坐在白沙城最高酒楼上,失手打翻茶杯的中年修士手指颤抖,脸色刹那苍白,眼神慌乱地看着地上碎成一瓣一瓣的瓷杯残骸,好似看着自己的未来,“郦师妹,帮帮我!他刚才看到我了!”
被他唤作郦师妹的女修,坐在桌子的另一侧,她的脸色同样惨白,甚至比中年修士还要更白一分。
郦雅是金丹后期修士,是忧殿长老,也是任许的手下。她和旁边这位元婴初期的喜殿长老宋斌师兄,再加上任殿主,就是这回七情宫带队的三位长老。
喜殿掌功德楼,给弟子们记功过,评赏罚,发功德分。每回不论是神州大比,还是寻宝探幽,都会有一名喜殿长老随行,根据弟子们的表现予以评价,待回到七情宫后,功德楼会依据长老的评价,给每位参与任务的弟子发放功德分。
有了功德分,弟子们便可去功德楼兑换自己所需的天材地宝和修炼功法。
它不过是激励弟子们努力修行的机制,和其他修真门派也没什么不同。
但喜殿长老的身份,还是让宋斌拥有了其他几殿长老没有的“特权”。
那就是,弟子们在做出一些出格之举前,往往会先来探探这位宋长老的口风,若是连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说明事情并不会那么严重,他们也就能放心大胆地去做了。
孙荫他们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敢上锦鲤客栈挑衅萧明楼的。
然而他们绝不会想到,出发之前稳坐高堂的宋斌长老,此时此刻比惨败的他们还要惊慌失措。
就连之前站在宋斌这边的郦雅也恨不得与他划清界限。
郦雅相貌中等清秀,五官比较寡淡,她不笑的时候,两边嘴角微微下撇,显得有几分刻薄。
然而她一开口,却比宋斌还要怂:“我先前就说了,你自己作死,不要拉上我!可你当时是怎么说的,你说喜殿不得宫主重视,说得好听是代行监察弟子之职,实则根本没时间去秘境里为自己寻找天材地宝,你觉得不公平。可你这回踢到铁板上了,以为是垫脚石,结果是硬骨头,你就慌了!”
宋斌嘴唇一抖,正要反驳,就听郦雅语速很快地继续道:
“其实你根本不是为了得到宫主的重视,你是嫉妒我们殿主是宫主的左膀右臂,才会有此举动的!宋斌,别以为我不知道,三年前你请我们殿主为你的子侄炼制一柄飞剑,被我们殿主拒绝了,让你觉得很没有面子。加上此番殿主离开行宫,住到了锦鲤客栈去,疑似在帮客栈的少东家炼器救人,一边是同门情谊,一边是个从未被你看入眼的小角色,所以你愈发的不甘心!恰好弟子之中有几个刺头,你就将他们推了出去!这要是被宫主知道,你还做得成秉公执法的喜殿长老吗,你咎由自取不要紧,可你还把我给拖下水了!”
郦雅忿恨地瞪着宋斌,恨不得在他身上瞪出两个洞来。
宋斌被她戳穿了心思,脸上忽白忽红,五官扭曲难看。好半晌,他才颓然地对她道歉,嗓音极其沙哑:“郦师妹,是我的错,待宫主和殿主出关,我会辞去职位,负荆请罪。”
郦雅的脸色这才好看了几分,下撇的嘴角却撇得更加厉害了,好似在嘲讽他一般。
她只是个金丹后期,而对方是一名元婴修士,她就算不赞成对方的举动,也无法阻止对方。何况她也有功德分,宋斌用一件她看上许久却攒不够功德的灵器作为酬劳,换取她不去给任许通风报信,她挣扎半天,只恨自己一时鬼迷心窍,没能抵挡诱惑。
如今,她是后悔不已。
早知道就老老实实攒功德分了!宋师兄真是要害死她了!
她急于与宋斌划清界限,可宋斌却把她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紧紧抓着她的衣袖:“郦师妹,你是忧殿之人,你能帮我在任许面前说上话,师兄求你……”